只见四姐妹将这张巨大的宣纸抻平压好单膝下点各踩一角齐齐蹲定眼睛望向门口似在等候什么众人这时才觉出來:这四人并非水姑娘大概只是四个伺候人的婢子而已这时又有龟奴从楼中端出一个三蟾托底卷边镂金银盆來盆中浮浮悠悠盛了半下黑红生亮的汤水上面热气蒸腾
有些站得比较靠前的人瞧出了门道在一起交头接耳道:“是墨汁”“咦好像真是呢”“不是你们闻这香气……好像是酒是……是葡萄酒”其它人探鼻闻去知是酒香纷纷点头有的道:“我喝过这这是‘紫露丹浓’【娴墨:旁接上文正是小喃六女去了沒喝着之酒】”大伙儿都知道徐家的口福居藏有吐鲁番特供的葡萄名酒“紫露丹浓”喝一杯要五两银子【娴墨:莫瞧不起五两换人民币相当于两千五百多块一杯两千五一斤就得过万和人头马差不多的价格了要卖得先进货一斤一万进一次怎么也得一木桶就打二百斤一桶是多少钱就算进货价格是售价的一半也要一百万明首辅年薪才一百两徐家若廉洁靠俸禄生活别说开这香馆连进货都负担不起哪來这些钱给徐三折腾这还是小事作者写一事一向绝非仅写一事而是连衬带透如老鼠盗洞点徐家是小事那大事是什么往前翻郑盟主家孩子吃糖葫芦都啧嘴啧舌沈初喃几个姑娘就敢搭伙出去喝这酒透的是什么信息】今日用这么大盆端來不知要干什么莫非免费供大伙儿品尝么又有美人看又有美酒喝那可着实不赖
那龟奴将盆在台边放好后向三楼上打了个手势徐三公子微微一笑拍手道:“请姑娘”
说完他往楼下看等了一等却不见楼下走出人來正纳闷间只听身后有人道了声:“扶我……”音色滞腻含混却有着一股朦胧的媚态
徐三公子连忙回身撩帘向屋中探出臂去【娴墨:一波三折所谓千呼万唤始出來】
一只手儿轻轻搭在他的腕上似轻盈不着力略微一带徐三公子却觉如重物加身忙用力撑住道:“姑娘慢点儿慢点儿……可别跌倒了”
那女子往帘外一探头立时皱眉掩面摇袖嘟哝道:“这灯好亮赶紧吹灭了”
“嘿嘿姑娘尽说笑话那可是太阳谁吹得灭”徐三公子冲她陪了个笑容扭头暗瞪旁边追近的婢子低声呵斥:“告诉什么來着教你们今天千万别让她喝醉怎么侍候的”
那几个婢子甚是惶恐一脸紧张说不出话來
那女子对光线略微适应了些被帘外这冷风一吹似乎酒也醒了不少她捏了徐三公子胳膊一把似嗔还笑地道:“哎我说三哥这便是你的不对了你既是买了她们送我那就是我的人若使唤不动要酒不來要饭不送那我还要她们做什么”
徐三公子被她捏得骨酥肉麻:“嘿嘿嘿是是水姑娘说的是”
水颜香笑道:“独抱楼是什么地方卖的是艺可早晚也保不住身三哥把我买出來又安排布置下这馆子那是救小香离了苦海就算我再不懂事儿又怎能在这关节打恩人的嘴巴那不是坐在井沿边洗脚太不知道水深水浅了么呵呵”说到这里手上轻轻一摇一推徐三公子身子打软后背靠上了门框但觉香风入面一颗魂灵儿美得险些化成清涕从鼻孔里抢出來
水颜香一笑转身娇躯微晃迈着虚浮的脚步在“咯得儿、咯得儿”的木鞋声里走上阳台
底下众人闷了半天浑不知是何状况加上人声嘈乱也听不见徐三公子在和谁说着什么正焦急间忽见三楼上走出人來目光便都向她脸上瞧去
每个人都只是下意识地瞧了这一眼可是这一眼便即定住再沒有人移开目光
刚才还人声如沸的长街刹那凝固静得如旷野山林一般所有人都仰着头忘记了前挤忘记了争论片片白气在张大的口中徐徐呵出如被冷风搅碎的乱云
那绝色四胞姐妹竟无人再屑一顾
水颜香一见人多來了精神拈起红裙向身侧泼拉拉一甩抬右足踏在栏杆之上修长的大腿露出一多半來雪耀晶莹【娴墨:当下可是冬天敬业】
她肘拄膝头身子前探面对蚁海人潮微微一笑:“哟呵來看小香的还真不少啊”
就在众人目瞪口呆之际她往下面铺好宣纸的平台瞄了一眼伸手一拢旁边节节扎花连檐拖地的红绸带踩在楼栏上的右足猛地一蹬身子便起
“不好姑娘要跳楼”徐三公子吓得屁都凉了大张双手往前扑去却咣当一声绊了个跟斗周围龟奴婢子赶忙搀扶徐三公子哪还顾得这些紧爬两步过來手扒楼栏往下一瞧只见水颜香手挽彩带在空中回荡身上大红长裙泼风抖血般划出一道优美弧线自己这口气儿还沒等喘上來时她已经稳稳当当落在了台上
水颜香甫一站稳身形立刻抬脚将两只雕花木底小鞋“嗖嗖”甩飞冲着满街上惊魂未定的人们微微一笑拈指如雀啄裙腰往上一提将一对套着白袜的素足亮了出來
阳光下众人只觉那对袜子亮白之极都被晃得虚起眼睛“哦”了一声却见她黠然一笑间将脚探过盆沿深深地踩了下去【娴墨:前写酒内热气蒸腾知是热酒泡脚正好活血妙极】
这一下把大伙都瞧愣了浑不知她这是要干什么
水颜香后足跟进将两只脚都踏在盆中蘸足了葡萄酒轻抿下唇忽然轻轻一跃上了宣纸旋身跳起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