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思豪知道有事登时屏住了气息
只听有人道:“屋里沒人”声音來自窗外
有刀尖从门缝伸入向上一拨门栓跳起脚步声响几人走了进來步音杂浊显然武功并不甚高一人道:“果然不出大档头所料他们点了灯烛只是作幌子摆空城记”正是方吟鹤的声音
另一人哼了一声道:“曹老大、吕老二和姓曾的都在下面护驾捞功却让咱们干这四处搜搜看看的闲差小的说句不该说的他们这是故意挤兑您和四爷明摆着欺负咱哪”
常思豪心中突地一跳:“曹向飞他们已经进來了怪不得沒听见动手的声音看來长孙笑迟多半未敢轻动大事要糟”
又一人道:“倒也不关曹老大和吕爷的事都是那曾老三跟咱们使坏”
方吟鹤道:“都少说两句饶他小人得志也是一时之欢四爷公干回來自然有他好看现在咱们就忍忍吧”几人都道:“千户大人说的是”方吟鹤冷笑一声道:“皇上本來是微服出宫应该是不想让人知道结果变数突起有个小子冒充咱们的人混进馆内搅了几位老大的布局不得已他们这才堂而皇之地进來就算护得圣驾平安未必就能惹皇上和督公高兴了要是龙颜震怒他们还有的罪受哩”
常思豪胸中一阵发堵忖道:“好容易有个机会能诛杀冯保结果现在东厂三大档头和郭书荣华都在想要杀他是沒有可能的了早知如此我还不如冲进來就直接奔了大厅找他拼个鱼死网破就算把这腔血洒了出去也强过现在的窝囊”忽听耳边有人喊起來:“救人哪救人哪”正是文酸公
方吟鹤等人咦了一声立刻各抽兵刃向床榻边围拢一人用刀尖挑开床帷瞧见底下有人便动手拽出方吟鹤一眼瞧见常思豪穿的是东厂干事衣服立刻揪住衣领一把将他翻转过來喜道:“这不是假冒咱那小子哈哈真是该着我立一大功给四爷脸上增光添彩”众番子都道:“恭喜千户大人”方吟鹤笑道:“功劳人人有份事了之后带你们上独抱楼喝酒去”
常思豪呸地一口啐在他脸上骂道:“狗番子做什么千户绝户还差不多”他急急提气想要挣开穴道然而丹田之中空空如也被他意念一催反而腾起一股虚火立时两耳嗡鸣轰轰如炸只听得有人骂了声:“小兔崽子”跟着后脑一疼眼前暗了下去就此人事不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感觉耳边有人喝骂睁开眼來发现自己被铁链绑在木桩之上四周青壁森森墙上挂满夹板、铁链、钉锤、烙铁等刑具眼前一个长条案几之后坐着个太监两边站着曾仕权和吕凉那太监在暗影之中阴森森地道:“咱们何仇何冤你为什么处心积虑要來谋害咱家”
常思豪怒骂:“冯保狗贼你祸国秧民不得好死”冯保笑道:“咱家祸国秧民你瞧见了就算咱家祸国秧民自有衙门处置你算么什么东西”常思豪大骂:“狗太监人人得而诛之你害死程大人一家设计屠杀秦府上下人等侮辱吟儿坏事做绝你这沒小鸟的尿笼子、屎笼子老子一把火烧了你的笼子铺”
冯保怒道:“你有小鸟是吗來人把他那玩意儿给我去了”常思豪奋力扯动锁链向前冲去四周忽地冒出十几个太监将他按住褪下裤子曾仕权一张大白脸上笑得细皱纵横手拿一柄明晃晃的月牙儿小铲近前來在他面前晃了晃忽地眼神一煞手揪住他那话儿狠狠铲了下去
“咝”
常思豪猛地吸一口气醒转过來只觉浑身酸楚睁眼瞧去自己正躺在一张锦榻之上脸右侧低垂的帏帐上绣的是团花朵朵艳色争春身上盖着一袭大红暖被触感顺滑宣柔轻软说不出的舒服心道:“我这是在哪怎地像是女儿家的闺房”伸手一摸颈间锦囊玉佩还在略放些心想着梦中之事忙又伸手向下摸去忽地意识到自己被窝边有人吃了一惊挣扎欲起却见一个女人在床边抬起头來他慌乱中喝道:“谁”
这女子头发散乱妆色偏浓五官端正颇见俏丽看起來不过二十三四的年纪神情中有几分困顿一见他醒來面露喜色两只大眼眨了几眨立刻水色盈然她伸手探探常思豪的额头笑道:“你中毒不轻可别乱动否则与身子大大有碍”
常思豪愣了一愣立刻皱起眉头:“你胡说我哪里中过什么毒了”女人笑道:“你中的是嗔毒你瞧你现在这脾气不是挺大么”常思豪哼了一声便要起來一挥手间暖被滑褪只见自己胳膊、肩侧亮晶晶的一片竟是密密麻麻插满了发丝般的银针看得心里一阵发瘆身上登时软了
女人轻轻握着他的手道:“你运气岔了经脉须得好生调理否则两条胳膊便枯萎发黑坏死神仙也救不回來了”常思豪瞧着自己两臂感觉软绵绵的毫沒力气将信将疑自言自语道:“我只是运气串经后果怎会如此严重若这两条胳膊真的坏死那……那……”女人道:“那便怎样”常思豪道:“那样每天走路肩膀边就像挂着两条干腊肠招來一群狗跟着岂非糟糕透顶”他想象着将來的情景面上大有惨色却把那女人逗得扑嗤儿一笑掩住了小嘴常思豪问:“我要多久才能好”女人道:“刘……刘郎中说了你这伤难治得紧需要一动不动卧床一年方能痊可”常思豪惊声道:“一年那怎么成”
女人笑道:“怎么不成身体是大事可不是闹着玩的你若听话乖乖的安心静养说不定……三五个月也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