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绝响听背后无声,脚步放缓侧头回望,见常思豪一脸凝重若有所思,便出言相询,见他摇头不语,恍然有悟,呵呵一笑,探手将他胳膊挽住以安慰的语气道:“大哥,姐姐变成这样,我是不会逼你娶她的,虽然做不成姐夫,但不管到了什么时候,你都是我的大哥!放心,在秦家,有我的就有你的!”
常思豪斜挑二目与他对接,心中翻腾,暗思我本来与你秦家也没什么瓜葛,只因要寻程大人的家属完成自己的承诺,又有陈大哥的邀请这才跟来,哪里想过惹出这么多事情,倒像是成了这里的一员。我与吟儿那是阴错阳差,可不是要借什么机会倚龙附凤,攀上你们秦家的高枝儿!
他忆起秦浪川临难时当众赠银,以试己心之事,那一股子烦恶又从心底翻了上来,心想龙生蛇,虎下猫,你爷爷的英雄豪气没学到,滑鬼油奸的江湖把戏,你倒是继承得好!嘿,也罢,要如何想法也只好随你,要误会便误会,要会错意便会错意,我常思豪心中坦荡,管他别人想什么!心底冷笑,表面只嘿了一声,也不解释。
秦绝响见他面露笑容,道是说中,哈哈一笑:“这就对了,以后山西就是咱们兄弟的天下。爷爷后期年迈志颓,总是在收缩阵线,想过安生日子,结果如何?人在江湖那是逆水行舟,你退一寸人家就进一尺,退一尺人家就进一丈,上了这条道,那就得一条河趟到海,不能回头!什么叫金盆洗手,哪个叫坐享富贵,门儿都没有!树欲静风能止吗?所谓祸有福依,福有祸伏,或许这次劫难倒是一件好事,警钟敲响,震虎惊龙,这便是咱们翻云覆雨再战江湖的讯号!以大哥的武勇和小弟的智慧,加上手底下这一帮血性涨胆的弟兄,还怕不能重整秦家,振奋中兴?”
他说得激昂,常思豪却听得无趣,于后喏喏相应,眼前秦自吟那失去血色与神采的面庞不时浮显,往来飘移,令他心乱如搅。二人闲闲淡淡叙着话往前院走,步伐上却有点你不搭我调的凌乱。
灵棚边众人都在守候着,马明绍听着谷尝新、莫如之细讲大同那边的过往,其它中层头目三三五五地低声聚谈。由于马明绍严格控制封锁消息,这些人中少数人虽知晓大小姐的病情,但并不知真实原因,只道是她因父亲被杀,精神承受不住所致。也有些精细的已然猜到,却也不点破多言。这些人虽未亲眼得见其病况如何,但脑中想想事情经过,也都感同身受。大伙往日里有事情办得差了,惧怕老太爷责罚,抑或有什么要求不好张口的,求到大小姐那里,她总是能尽力帮助协调解决,自家亲眷有了难治之症,来讨个方子,也都有求必应,药到病除,想起平日里这些点滴恩情,种种的好处,各自嗟呀感叹那么好的一个人居然遭此横祸,真是老天无眼。这会儿见秦常二人自廊侧转回,都围聚过来,有的本想说些什么宽心解悒的话来劝慰,思来想去,又都觉不好开口,也便默然不语。
秦绝响定住脚步,感觉不大对头,目光冷冷在各人脸上环扫一圈:“你们当中,谁刚才到厨下偷了苦瓜?”众人相顾不解,心想我等就算馋了饿了,又怎会在府内偷食?还偷那难吃的苦瓜?秦绝响道:“若没偷吃,为何摆出这样一张面孔?”
大伙儿这才明白他的意思,咧嘴笑笑,心想少主爷原来是在调侃,可是说时却是一副郑重其事的样子,害得我们都当了真,谁又能想到,他在这个情形之下还能开玩笑呢?
马明绍蹭了蹭鼻子,淡笑道:“少主爷说的是,事情已然如此,徒悲何益?咱们情绪低落,自己窝囊,只能教别人看了笑话,大伙儿还是打起精神,准备着找聚豪阁报仇雪恨吧!”
众人望彼此面上灰突突的,颇有几分丧家犬的味道,暗叫了声惭愧。有人道:“各位兄弟,少主爷小小年纪遭逢大变亦能安然自若,放得下看得开,我等老江湖却显得有点失志颓靡,未免太丢人了,咱们把腰板儿都挺直些!别给少主爷丢人哪!”“正是正是!愁有什么用?愁不死人家,倒把自己愁蔫了!”
秦绝响哈哈一笑:“说得好!船破有底,底破有帮,只要有一份雄心壮志,弄几块糟木头钉上也照样在江湖上横逛!何况咱们爷们儿这不过是遭了个浪头,折了根桅杆,离翻船扣斗还早得很哩!得了,灵棚不是说话的地方,临进城前我们在外吃得简陋,现在倒是有点饿了,不如教厨下准备些酒菜,咱们畅饮几杯如何?”
众人都应了声好。
秦绝响眉头皱紧,哂然作色道:“怎么一个个的声音这么低?莫非欺我年幼无威,没有号召力?还是怕我收你们酒钱?”
他话说得半真半假,又像挑理,又像玩笑。众人闻言面面相觑,俱都神情忸怩。
马明绍道:“少主爷慧黠聪颖,天资伟俊,在大同孤身潜入俺答大营,十万军中来去如常,可谓胆色过人,大同一战能杀得鞑子屁滚尿流,其实在少主爷探得军情之时便已垫定了胜局。这份风采,当不在昔年的老太爷之下。众兄弟多年受秦府厚恩,无日不想着砺精图报,耿耿忠心,天人可鉴,如今老太爷亡故,大伙自是对少主爷忠心不二,哪个敢轻看来?少主爷切勿多虑。”
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