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屯得眼睛一亮.问道:“你是什么人.”
乌恩奇笑道:“大夫人.他就是我说的大明云中侯.常思豪.”鞑靼民众一听.原來传扬了两三年的、传说中赢了大统领的人就是他.一时都惊讶得沒了声音.
常思豪向一克哈屯掩胸施礼:“老夫人受惊了.”手中暗扣.点了毛巴尔思的哑穴.提着他走到黄台吉面前.说道:“大王子.刚才情急之下出手.可能有些僭越鲁莽了.此事还是交由您來处理吧.”
黄台吉两边嘴角下剜.在鼻翼两侧拉出两道狠线.提刀过來.伸手抓住毛巴尔思的头发转腕一挽.弯刀扫处.将他人头割下.高高举起.
众军民一见毛巴尔思伏法.内心无不兴高采烈.但面对这肃杀的气氛.一时都未敢言声.乌恩奇忙振臂高呼道:“大王子做得好.拥护大王子.”人们一.也都纷纷高喊起來:“大王子.”“大王子.”发出一片欢呼.
黄台吉高举人头走了一圈.见自己大得民心.甚感欣慰庆幸.同时明白.这是常思豪帮了自己、给了自己好大的脸面.于是在行走间.微微过去.眼中致意.
常思豪等黄台吉显摆够了.这才微笑着近前躬身道:“大王子.把汉那吉年轻难免犯错.如今他是我的结义兄弟.不僧面佛面.就请您在本侯的面上.饶过他这一回吧.”
黄台吉听他自称“本侯”.那相当于是以大明侯爷的身份向自己恳请.那等于是代表着国家【娴墨:小常和把汉结义.当面说出.更承认是你大侄子.】.这面子实在是给到天上去了.忙笑还礼道:“侯爷这是哪儿的话.小王这也是一时恨铁不成钢.有些鲁莽了.”扔了人头.上前托肘将把汉那吉扶起.二人相互瞧瞧对方.笑着拥抱在一起【娴墨:这才是草原人的样子.】.
忽然身后“梆”“梆”响.侧头一.原來一克哈屯老太太歪脖子瞅着车顶棚.拿枯藤杖正敲着车板.大叹道:“老了.沒人管了.”【娴墨:老太太傲娇了.快去亲一个.】
“奶奶.”
把汉那吉赶忙大张双臂跳上车.钻进奶奶怀里猴起來.
一克哈屯往外推:“去去去去.为了个女人.你连你奶奶都不要了.如今又回來揉搓个什么.”
把汉那吉笑着一时有些答不上话.常思豪道:“呵呵呵.女人可以不要.奶奶哪能不要啊.所谓乌鸦反哺.羊羔跪乳.把汉兄弟在明营也一直想着您的养育之恩.一直惦着您呢.”
一克哈屯孙儿身上这官衣.瞧他这面貌.在大明圈这一转.精神了不少.倒是比前还可人疼的.仍板着脸道:“他还知道惦记我.”把汉那吉道:“惦记.怎么不惦记.”一克哈屯道:“惦记怎么不带我一起走.”把汉那吉低声偷笑:“把您带走.那爷爷不更无法无天了.”说得老哈屯大笑起來.把他搂在怀里.
俺答下了马.带着人走过來道:“好了好了.回來了就回來了.有贵宾在此.你们只顾着自己说话.成什么样子.”一克哈屯瞪了他一眼.似乎那意思是“一切还不是你引起來的.”转脸带笑.又和常思豪说话.以前把汉那吉参加五方会谈回來时就和她提起过常思豪.说了两人结拜.受他赠马等事.老哈屯心中已有印象.尤其那匹三河骊骅骝.马体雄健且不说.上面的鞍辔竟是元帝御物.此鞍乃国之重宝.当年在元明会战时流失.能够回归草原实令人不胜唏嘘.相比之下.这份人情倒比马匹还重得多了【娴墨:前文小常赠马、小程谈鞍俱非闲文.元帝之鞍到了把汉手中.意味汗位相传.俨然天意.这才是一克哈屯高兴的真因.不是真为了件东西而已.】.今此人果然威武不凡.且一见面就替自己化解了一场家庭危机.对自己又十分礼貌.因此更感亲近.俺答不住往宫殿里邀.一克哈屯也下了车.见常思豪把阿遥和孩子抱在怀里走.问明了是他的妻女.连声叹道:“瞅瞅、瞅瞅.光人高马大的有什么用.这样的才是男人.”
不少王亲贵族都來祝贺.宫中大摆欢宴.常思豪留心观察.发现这宫殿虽建得堂皇雄伟.但宫女侍者的衣着确都不大新鲜.贵族们身上稍好一点.可也有限.次日由乌恩奇陪着到民间游逛.发现民间更惨.不但衣衫褴褛.像门帘这类甚至都用毛毡或草编.乌恩奇解释.说大明封锁边境.茶锅布匹等物仅靠一点点走私完全无法满足需要.搭蒙古包时只有毛毡.罩布都沒法做了.赵全來了指导大家用泥土建板升房.虽然满足了住的需求.便对于牧民來说.并不太习惯.草原的气候也不是很适合农作物的生长【娴墨:肥力是大问題.杂草长得好.不代表农作物也行.草原上要种东西.只能种些燕麦荞麦.其它都不好长.】.虽有大量的汉奴耕作.粮食也并不高产.同时大批的牛马繁殖.已经远超牧民生活的需要.又无法当作货物來交换.所以表面上.大家忙碌繁荣.其实生活依然艰难.他调侃地说.尤其这两年总是打败仗.抢不到东西.日子过的就更不体面.
常思豪和一些汉人作了接触.听他们讲起经历.有的是逃荒逃旱.有的是富害官逼.有的是战后被俘.有的是主动來投.他发现大家对赵全被遣送的事情讳莫如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