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绝响情知不好。刚要后撤。头顶哗啦啦甲叶声响。城头上现出无数兵丁。正中央竖起一杆杏黄大旗。旗下站定一人。头上包着药布。右胳膊缠满绷带吊在颈子上。正是陈志宾【娴墨:炮崩的。伤不轻。】。身边贾旧城、许见三、白拾英都在。小晴个子最矮。手扒城垛往下看着。眼神冷冷如冰。
瞧见城头上铳弩齐指。三个水手立刻跪地举手。大叫投降。守门的四个兵丁对看一眼。都笑了:“毛贼草寇。值得这样大张旗鼓。”“喂。你们俩。怎么不一起跪下。”说着上前來抓。【娴墨:显然是本地兵。不知厉害。】
秦绝响小身子一涌。“呯呯”击飞两人。探手抓住另外两个。飞快地挡在常思豪身前。低低道:“大哥。他一开火。咱们就贴墙走。”
常思豪点头接过一个“人盾”。挡在身前。明白:火铳只能水平了打。往下瞄。铁弹松动极易放空。溜墙根儿倒不失为一个躲避的好办法。至于滚木擂石。倒比铁弹好避得多了。
陈志宾在城头笑道:“秦绝响。事到如今。你还要继续顽抗么。其实利用秦家。我也是迫不得己。暖儿和你青梅竹马。我其实倒很舍不得你这个小女婿呢。”
一提到暖儿。秦绝响气得几乎要死。陈志宾既非好人。他这闺女自然更不是好饼。整日在自己身边依來顺去。自己还以为那是自己**的成果。
他情知此处不能久待。冲常思豪使个眼色:“大哥。走。”
两人缩矮身形以兵丁为盾。顺着墙根就往西跑。陈志宾在城头笑道:“秦绝响。你就这么逃了。连你的心上人也扔下不管了。你还真是薄情寡义呢。”
秦绝响跑动中忽然觉得这话不对。他口中的“心上人”。似乎指的并非暖儿。停步猛回头。就见城头上。陈志宾往后伸手。正拉过一个人來。
这人留着短发【娴墨:二字便知是谁。】。细伶伶的颈子。肤色白晰。面容清瘦。身上一袭宽大缁衣。显得黑素沉厚。
一见此人。秦绝响“啊。”地一声大张了嘴。松开了手。“人盾”连滚带爬地跑开。
“馨姐。”
秦绝响仰望城头。浑身战栗。
城头的短发女子正是恒山派掌门师姐馨律。她被陈志宾扯过來时。低眉垂目。面无表情。待听到秦绝响撕心裂肺这一声喊。眉头轻蹙。忙将脸扭向一边。【娴墨:女儿心事。正要看眉】
秦绝响不顾火铳的威胁。忙向墙根外侧退后几步。好看清她的面容。是的。是她。她的鼻子头似乎有点红。她瘦了。比过年病的时候还瘦。她的脸色悲郁。好像在忍着泪。这会儿。秦绝响什么都明白了:上元节馨律离开的时候。陈志宾和自己分头去追。她就是那个时候落入了魔掌。后來自己还不住派那厮四处找寻。那能找得到么。。。馨姐啊。我的馨姐。这几个月你是怎么过來的。你受了多少苦。遭了多少罪啊。我真是糊涂。
常思豪并不知自己随军去辽东的时候。秦绝响和馨律又往深走了那一步。但绝响的心念。他却是清楚的。现在这个局面。救人救不下來。走也绝不能走。只好扯着这兵丁护在秦绝响身侧。以备受袭时及时遮护。
秦绝响扯着嗓子往城头上喊:“馨姐。馨姐。你还好吗。你答应我一声啊。”
馨律扭着脸沒有动静。
陈志宾笑着伸出手去。托住了馨律的下颌往回拧。口中道:“瞅瞅。你的小情人儿在下面喊你呢。哎哟哟。你瞧瞧。他这是多动感情啊。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你怎么也不來瞧他一眼啊。”
秦绝响气得一蹦多高。乍着膀子大骂道:“陈志宾。快把你那狗爪子拿开。你再敢碰她一指头。我把你剁吧了喂狗。”
陈志宾哈哈大笑:“哟。碰一指头就这样儿了。我天天睡她又怎么算呢。”
“什么。你。。”
秦绝响眼角瞪裂。手指城头。想要说些什么。忽然感觉嗓子眼儿一堵。一手抠胸。一手抓天。“噗。。”地一口血喷洒在空。【娴墨:是真情动。换成是我。有这一口血。一切都可原谅了。从此你杀人放火我也跟着。】
馨律听着声音不对。猛地转过头來。正瞧见秦绝响吐血这一幕。登时就觉得自己的心被什么掏了一把。连肝扯肺地疼。“绝响。绝响。”她挣扎嘶喊着扑在城垛上。腕间铁链发出哗啷啷的声响【娴墨:小馨再不动情。就不是人了。刚才其实也是忍着】。陈志宾扯住她胳膊刚要说话。就觉得胁下一凉。低头看时。就瞧见了一条白白的头发中缝儿、两个双环小辫儿和一片嫩绿的衣裳。。是暖儿。自己的闺女。她紧叼下唇。泪如青雨。正把肩膀顶在自己腋下。两只手捧着刀柄。
刀苗已然尽沒陈志宾腹中。【娴墨:暖儿原沒什么本事杀人。一來是陈志宾炮击重伤。二來不注意。三來手里抓着馨律。四是周围人知道这是他女儿。不会设防】
“你……你这孩子……啊。啊。。”剧痛传來。陈志宾手一松。馨律往前一窜。从城头翻下。
馨律手上脚上都打着镣铐。从城头翻落之时叮叮当当直响。城墙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