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我看这两边都不是省油的灯。你在当间儿可得小心点儿。别再俩船一动。把你的大衩给劈了。”
张齐越发烦躁起來:“我还兴夹了裆呢。”吴氏掩口笑道:“哎哟。那我可就真得到打磨场寻摸寻摸去了。”张齐瞧她在灯下笑得妩媚多娇。脸上几颗小麻子越发地俏皮可爱。不免一阵心旌神摇。可是心里正愁得沒缝。情绪很快又低落下來【娴墨:叹。男人是事业不顺。家庭就不顺。女人是家里不顺。外头就不顺。】。道:“你还有心思笑。徐阁老这边用我又信不着我。侯爷那边有拉拢之意。又防着我。如今我是后杈抓不实、前枝够不着。两头不讨好。摔下來可就真个变成呆猴儿了。”吴氏听他说得愁苦。放下活计。过來拢脖子坐进他怀里笑道:“瞧这官教你当的这个累。还不如回家接着种桔子去。”
想起家乡桔林成熟时一片火燎红云般的景象。张齐脸上惨淡一笑。当初父亲累考不中。于是心灰意冷。在家种桔维生。取的便是“中举”之意。讨个吉祥【娴墨:此书拆字、谐音、倒置、象征。处处都有】。之后加力培养自己。以期代父圆梦。自己十年寒苦倒也争气。金榜題名之时老爹爹喜出望外。把八年卖桔的钱都拿出來。请乡亲们吃了一个月的流水席【娴墨:农村饭量。吃一个月真正不少。估计一天也就一顿。不能三顿都请。】。那时候众乡亲欢笑敬酒。纷纷称颂。父亲酒到杯干。脸膛儿喝得红通通。毛孔亮起來好像桔皮上的小坑儿。嘴笑得更是好几天都沒合拢。他这心里。是多么地高兴啊。当时自己头顶插花、身上披红地就在旁边看着。父亲捧酒碗的手指又圆又粗。上面布满夹着泥沙的小裂口。关节糙得像翘皮的树瘤。已经远远不像是个书生了【娴墨:又是一个由理想走回现实的人。徐阶这类是大成功者。张齐这类是小成功者。张齐爹这类是失败者。程允锋是转型者。际遇不同。然而心路是一样的。】。那钵大海碗一次次地举起來。酒水顺着他花白胡须淋漓而下的样子就如印在了自己心里。事隔多年还是这么清晰、这么鲜明。如今自己做了这么个御史的官。不上不下的熬日月。身心俱疲。倒真不如在家读书帮农的时候自在轻松。然而家乡父老都以自己在京做官为荣。若是蔫溜溜地回去。莫说父亲要气个半死。只怕在乡亲面前也抬不起头來挺不起胸了。【娴墨:还是顾着体面。丁磊若顾体面。哪有今日之网易。然又有多少人在理想路上扑地不起。成功者的脚下。永远是亿万理想路上的枯骨。】
“想什么呢。”吴氏在他怀里拱了拱身子。领口内抹胸露出了一角。
张齐低头:“想吃桔子。”
吴氏掩怀一笑。将额角抵在他的颈侧轻蹭:“想吃桔子。可要自己剥哦。”【娴墨:理想路上遇阻时。惟温柔乡尚可避风。】【娴墨二评:此处是不是又有删节。肉菜又端哪去了。敲碗中】
独抱楼内一片灯火通明。常思豪、徐渭、梁伯龙、顾思衣和秦绝响屏退余人。坐在包厢里商量。梁伯龙说道:“徐先生。侬说那张齐此來是徐阶一计。倒让人有些难解哉。吾看这人无甚本事。徐阶为何要派他。”
徐渭道:“用有本事的人做事。不算本事。用沒本事的人做事。还能做成大事。这才是他徐阶的本事【娴墨:笑各地企业家大喊缺人才。实自己无能也。真正企业家。能把无才人用出才來。否则做什么领导。】。张齐在小年宴上与你们有过冲突。派他來确实不合情理。据秦大人的调查。徐家对他不满的事又属实。让这样一个处于矛盾中的人接近咱们。反而比其它人來得要更合理。”
常思豪道:“这么说。张齐此來是做内应。摸咱们的底细。”
秦绝响笑道:“那咱们就给他來个将计就计。把徐大、徐二的案子拿出來让张齐去告。这案子大。又是御史份内之责。他不敢不告。也不能不告。徐阶看自己的人调炮回轰。怕要气个半死。”
徐渭缓缓道:“如此则正中了徐阶之计。”梁伯龙奇道:“怎么讲。”徐渭两眼眯虚成线。眼袋下的阴影越发青森森吓人。道:“徐阶对我十分了解。他知道在我面前用间多半要被识破。即便如此还是派人來。显然其意不在于此。而是料我看透他计策之后。会将计就计。徐氏兄弟的案子。侯爷已经在皇上面前有所点逗。让张齐据此一告。皇上便知是侯爷的指使。一边是政治上用得着的徐阁老。一边是军事上使得上的云中侯。皇上权衡之下必然要力压此事。办法就是严肃处理张齐。在派系斗争暴露之前把他的头按下去。这样一來。看似双方面都无损。其实受打击最重的却是侯爷。因为百官经此之后不会再有人替侯爷效力。同时也在皇上心里埋下了反感的种子。另外。徐大徐二的事情会被永远压下。沒有人敢再提。”【娴墨:老徐妙计。全在徐渭料中。真棋逢对手】
众人一听都冷水泼头般沉默下來。如果被他说中。那么徐阶的心机真是阴深无比。接下來的每一步只怕都惊险之极。
隔了好半天。秦绝响道:“与其跟这老东西斗心眼儿。我看不如……”手向颈间一横。做了个刀切的姿势。却见常思豪连连摇头。他不忿道:“大哥。你怕什么。反正聚豪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