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起涝灾了呢。”
郭书荣华抱剑在屏风后略施一礼:“侯爷妙语连珠。令荣华一时忘忧。不觉间便耽搁得久了。失礼失礼。如此请侯爷出浴。荣华暂行告退。”说着一笑搁下宝剑。步音向门边移去。
常思豪望着那背影在白纱上化作圆晕。暗忖此人功力渊深莫测。江晚身为推梦老人游胜闲的得意弟子。在他手下也只走了半个回合。以自己现今的实力。假使一冲向前。抄起十里光阴于背后刺他。会否一击得手。
心中衡量、计算之时。忽然想起外面所挂的六个立轴來。蓦然间。心里好像有一层窗纸在捅破。
思、则、俗、谋、技、力。这些可否理解为几种不同的杀人方法。
力是暴力。是最笨的办法。针对的仅是肉体。技巧的应用无非减少一些体能消耗而已。一条谋略可以在战争中杀死成百上千的人。而风俗呢。外族拜神多有以人命血祭。人人都觉理所应该。中原礼仪之邦。又有多少寡妇为一句圣人之言。守定贞洁牌坊。任半生灰逝。虽生如死。生命由时间一点一滴组成。那么每年考科举的学子们。难道不是在这规则中被剥去了生命。有多少人真正明白这个圈套。能像程大人那般“英雄今脱彀。不枉等头白”。至于思……
程连安捧着一叠衣服走了进來。
稚嫩脸庞上的笑容如此得体。如今。这具小小的身体里。还有多少是“他”、多少想法属于他“自己”。他还是原來那个人吗。
上次见面。他还只是个被人玩弄于股掌间的小太监。如今。他已成了某些人的“安祖宗”。
思想的转变。在朝夕相处间。在潜移默化间。每个“成熟”的人。是否都是自己亲手杀死了童真的自己。
就连绝响。都已是如此的陌生。他们究竟在想些什么。究竟是什么带來了改变。是世道影响了人心。还是人心改变了世道。【娴墨:留此一问。亦是为后文讲“回互”所设。可知回互二字。在作者心中。是解答世间一切疑问的终极方法。】
怔怔间。郭书荣华从容的步音已然远去。
耳中。那脚步竟如此安闲。
是否因他已经设定好了机制。就此便可一劳永逸。不。他也仅是这机制中的一环。
天下何处不东厂。东厂只是一个符号。一个代表而已。正如刺一俺答不足以平鞑靼。杀一郭书荣华得到的。也只是一时快意。无法改变天下大势。相反。自己出手成与不成。都会被迫逃亡。失去现有的地位和话语权。由绝响來统领百剑盟。剑家义理也会彻底湮枯。郑盟主的遗志更无人堪继。这天下。便永远是东厂天下。
思想决定了制度。决定了支撑着这个世界运作的机制。要改变世界。须得改变每个自我。剑家将一切归结于“吾”。正是直指核心。因为我们就是众生。众生变。方为翻天覆地。【娴墨:深意特特挑明写、挑明说。原不符写作原则。然这恰露出作者深心所在。是希望能以此言激活读者之心。生出大家通过各自坚持自我來共同改变这世界之念。这一段话。可谓作者大愿景。此书真灵魂。】【娴墨二:其实作者之理念。有甘地不抵抗思想的成分。甘地那时候。当权人掌握的资源。民众无力抗拒(捡砖怎么砸坦克。)。这时候怎么办?他就说不要去激化矛盾。只在内心中坚持自我。慢慢等那些当权人改变。等他们老、死。而民众呢。每一个“我”都做一个好人。培养孩子也是做这样的好人。等坏人都改过了、死光了。好人自然占领世界。这个想法消极而缓慢。效率很低。但不会犯大错。中国现在发展得快。是以牺牲了很多东西为代价的。人家经济衰退。人民生活依然比中国人过得好。幸福指数依旧比咱们高。那么是经济重要还是人的幸福重要。经济是为谁而存在、又是为谁來服务的。甘地的“不作为”。恰是一种作为。过马路大家都不守规则。“我”守我自己的。但不去指责别人。强求别人。当守的人越來越多。每个人都守的时候。中国式过马路就不见了。重点在于。在普遍不守规则的大气候下。我的内心有所坚守。不会因别人的不守规则。而令我自己感到“傻”。感觉不舒服。】
哗啦一声响。他从水中蓦然站起。目中凝光如铁。
奶白汤水自他亮栗色的皮肤表面顺滑而下。程连安仰对雄伟。“咕咙”咽下一口唾沫。将衣物高捧过头:“请侯爷更衣。”
刘金吾、俞大猷、戚继光都在跨院花亭。众星捧月般围着秦郭二人闲坐吃酒。瞧见常思豪回來。身上锦线盘花。银衣闪闪。颇显精神。都禁不住赞叹起來。郭书荣华笑道:“我这件衣服做得之后。向未上身。好在剪裁宽大。侯爷穿着也不嫌紧迫。”
几人仔细瞧去。这才意识到常思豪此刻所穿与郭书荣华身上的形制、颜色、款式都很相近。只是常思豪较为高壮。将衣服撑得更加饱满。肩头的牡丹便显高了一些。刘金吾眼睛骨碌碌在两人身上转动。明白郭书荣华的用心。笑容不免有些暧昧。
常思豪将袖口贴近鼻侧。深深一嗅。开怀笑道:“原來是督公的衣裳。怪不得香气扑鼻呢。”
郭书荣华见他的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