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名,荆零雨在口福居一番谈话,又点菜色,朱情在桌上摆盘碗碟筷,是细盘锅底,中间多人多次谈徐阶、聊居正,是闻菜香,四大阁老经此一番品逗调理,此时方端上桌,却还是一样一样的上】,这时刘金吾的声音低低道:“那黄脸的就是陈以勤【娴墨:老陈是黄瓜,刺头一个】,当年也在裕邸做过讲师,”常思豪回头一看,原來他就侍立在自己身后不远,
陈张两人一路走到上首那四条朱案处两下分开,张居正坐了右边的末席,
陈以勤來到左边第三席位,瞧瞧上首那张带靠背的太师椅,鼻中轻轻一哼,移开目光,向张居正道:“叔大啊,咱们换换,”张居正一怔:“怎敢让先生居末,”陈以勤过來道:“客气什么,左边右边,哪边不是一样,”
张居正见他已经到了身边,也不便再推阻,起身去往对面,此时众官员一阵喧动,原來次辅李春芳走进殿來,正与大家打着招呼,李春芳字子实,号石麓,生得个子高挑,容貌清矍,左右揖手之际,大袖扬洒飘逸,不似官员的稳重,倒颇有几分道骨仙风的模样,脸上也是笑意盈盈,和谁都是客客气气,【娴墨:春芳名字娘气,人也娘气,众官何不称方姨,】
常思豪见三大阁臣依次落座,就空下了那一张太师椅,那显然就是为徐阶准备的了,可是众官都已坐定,迟迟仍不见他露面,回头想问问刘金吾,却不知什么时候,他已经不在了,
大殿之中尽是百官低语的嗡嗡声,陈以勤颇不耐烦,两手揣在袖中,仰头吐着气闲望屋顶的藻井,李春芳笑吟道:“风云吐纳常恣意,白龙一线上轩辕,”【娴墨:芳姨妙人,老黄瓜沒惹你,你倒撩拨人家,】
屋顶藻井正中有一蟠龙盘绕,口中所叼银球传为上古黄帝所制,称为“轩辕镜”,殿中广旷生寒,陈以勤呵出的气正如一线白龙直上,一旁的张居正听这诗将此情景描得活灵活现,颌首淡淡一笑,【娴墨:还是小张矜持,】
陈以勤眼睛半睁,斜着李春芳:“好,好,状元公不但青词写得好,诗句也是张口就來,佩服佩服,老朽不过是进士的底子,跟你这紫薇星转世的状元公一比,可是远远不如了呀,”
李春芳心里明白:陈以勤是嘉靖二十年的进士,自己这状元却是嘉靖二十六年中的,论资格自不如他【娴墨:七十年代大学生就看不起九十年代高校扩招的大学生,一样一样的呢】,而自己靠青词获宠,也更算不得什么露脸的事情,陈以勤张嘴就提这个,显然是在寒碜自己,他也不生气,一笑道:“先生谬赞了,人生在世,才能不过是一桩小事,要想有所成就,时运命理也缺一不可,你看咱们徐阁老以探花及第,却能坐上首辅之职,不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么,”
徐阶的探花是嘉靖二年中的【娴墨:相差十八年,徐阶:俺们那是跟总理一起留洋那批……】,论资历,陈以勤比人家又差得远了,而且当年徐阶的青词也深受嘉靖的喜欢,李春芳虽沒说出來,陈以勤又怎能听不明白,知道他这话里话外客客气气,实际却是在嘲弄自己要才沒才,要命沒命,时运不济,资历更沒什么了不起,当下重重哼了一声,张居正赶忙给两人打起圆场,
常思豪离他们并不太远,瞧着这情景心想:“这仨人加一块儿少说也有一百五十岁了,怎么一张嘴就你嘲我讽的,”身后有人低低轻笑道:“二哥,开眼了吧,这还不算什么,内阁里头议事争起來相互辱骂也不稀奇,以前还有过相互揪胡子打架的场面哩,这帮老头儿,一阵阵的跟孩子也差不多,”【娴墨:内阁中打架事,史载有过几起,和今日立委打架新闻对看方有趣,】
常思豪侧头回看:“你刚才上哪去了,”刘金吾道:“我带薰儿更衣去见皇上了,她穿着道袍成什么样子,”便在这时,大殿中嗡嗡的说话声骤然肃止,身边左右衣衫簌响,百官齐刷刷地站了起來,避席而立,
殿口处现出一个瘦小的身影,头戴七梁冠,加长绒护耳包,身穿一袭青色皂领罗衣,白纱中单,赤罗青缘蔽膝,腰间珠连玉佩长垂至踝,在极为缓慢的步伐中轻轻摇动,每迈一步,上面的玉滴与冲牙便轻轻碰出滴嗒的响声,
一众官员折身施礼,都道:“阁老安泰,”大家众口一辞,声震屋宇,气势极是恢宏,显然是平常都说惯了的,
徐阶脸上堆叠的皱纹动了一动,鼻腔中发出“嗯”地一声,算是答复,
常思豪瞧他眼皮低垂,似睁似闭,倒好像是睡着了在说梦话一样,忖道:“瞧他这副模样,莫不是老糊涂了,”
只见他保持着原來的步调,从众人面前缓缓走过,百官躬着身子静静如僵,一时间大殿里静得只剩下呼吸之声,【娴墨:不错不错,还有气喘,要不还以为也是活死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