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语么。”
索南嘉措也露出些许疑惑來。说道:“这四句偈子甚奇。小僧也难猜解。佛门本有佛宝、法宝、僧宝这三宝。我密教中造坛修法之时。也有用到金、银、琥珀、水晶与琉璃这五宝。这却都是世间有形之物。用于人身的么。也只有女宝、居士宝、主兵臣宝这几说。还有些法王。可加尊称为如意宝。这‘有情宝’三字。却是极少听闻……印象之中。只有索朗仁钦向密勒日巴上师学法时。上师曾称过他有情宝。可是索朗仁钦乃是密教大成就者。丹巴桑顿以此尊号來称呼徐公子。断沒这个道理……”他边走边想。精神游离。手中的转经筒也缓了下來。
常思豪见他在这三个字上便夹缠不清。更不知还要扯到哪去。赶忙道:“那后面三句呢。”
索南嘉措微一警醒。手又开始摇动起來。道:“哦。后三句倒简单。可是又毫沒道理【娴墨:反复说沒道理。然世事就是沒道理。世事讲的是缘分。】。干闼婆又名寻香。是侍奉帝释天的乐师。阿布沙罗斯是他的妻子。其性风流。喜欢唱歌跳舞。持明是以智慧的光明照破无明。使内心不在混沌之意。”
常思豪灵光一闪:“干闼婆为什么叫寻香。”
索南嘉措道:“他是八部众天神之一。不吃酒肉。专以香气为食。无香气则死。”
常思豪登时恍然。心道:“水颜香跟长孙笑迟跑了。徐三公子对她爱慕难舍。现在病瘦成那样。显然是沒有她就活不下去。那么干闼婆指的就是他了。丹巴桑顿意思是:她本來注定是你妻子。便一定会成为你的妻子。所以不必忧虑相思。要用智慧破开心里的烦恼。她也终就会來到身边【娴墨:多少痴情男女听得进这话。还到佛前求缘。是痴极无救也】。这几句偈子本來相当浅白。只不过若不识佛教神话。不知徐三公子心思。便无法索解了。这话搁在当时当场。怕也只有他二人才明白。”又想:“丹巴桑顿远道而來。竟能一言说破他人心秘。被当作活菩萨來礼敬也不为怪。然而他又是怎么知道徐三公子为水颜香相思入骨的事呢。难不成真的有些神通。不会。不会。这世上哪有神通。雄色寺和白塔寺有僧人互驻。他们之间往來传送消息还不简单。丹巴桑顿虽然身在路上。却能不断接到京师情报。自然对发生的事情了若指掌。现在的问題是。聚豪阁虽有变动。也仅是去了长孙笑迟一人而已。阁中人等多半还是会依附于这原來的靠山。丹巴桑顿这一來。至少从徐三公子这说。他们已经铁定是一家人了。此人身手不凡。白教势力更不容小看。徐阁老旧力未去。新力又生。无形中力量又有所壮大。相比之下。百剑盟、秦家和东厂这三家貌合神离。联手之事还沒有任何实质性的进展。前景实在堪忧。【娴墨:转來转去。还是归在政治上。】”
他满脑子乱糟糟的思绪难安。眼瞧索南嘉措怔怔前踱。还为这偈子苦思冥想。大觉好笑。不愿让这实在人受憋。便将真相说破。索南嘉措这才恍然。常思豪笑道:“以前与上师相见之时。总觉你高深莫测。原來却也有不知道的东西。”
索南嘉措一笑:“知之未必是真知。不知确是真不知。高深莫测是你观我外相。自心幻生魔觉。其实虚妄非真。小僧向來自知平常。沒有什么了不起的地方。”
常思豪敛容道:“这世上多少人装神弄鬼。故作高深。其实下作【娴墨:一句黑人不少。作者讽世成习惯。向來嘴不空回】。相反上师直心实腹。待人以诚。自承沒什么了不起。那才是真的了不起。”
索南嘉措微笑摇头:“本是应该。却成美德。无法说。无法说。”【娴墨:真人都是大实话。假人虚言一骡车。佛道两门尤其如此。古往今來掉进去的不在少数。】
常思豪道:“世上的人都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与其说知道某个人怎样。莫如说自己对他的印象是怎样【娴墨:全在一心。一心恰是己心。故天下真无知心人】。而且人心如流水。一时一变。当下之我。与昨日之我想法可能不同。明日之我。亦可能与今日之我的思维大异。相信二字。实在是建立在一个极不牢靠的基础之上。倒底最终真相如何。实难分辨说清。上师方才所言。自有大智大慧。看事情角度高度果然与众不同。且不说鬼神轮回之事存在与否。只这份对人性终极的思考。实在是走在了我辈俗人的前面。”
索南嘉措笑道:“先行未必快。常施主这脚步却也不慢呢。”
眼瞧前路已尽。來到一所院落之外。朗然可见墙内殿脊鞍平。斗檐折扣。十分雄素别致。他一笑问道:“这便是常施主要请小僧品茶的所在么。”
常思豪暗暗道声惭愧。自己原是怕势单力孤拿他不住。这才引他來百剑盟总坛。为的是一旦闹翻。自己也好有个帮手。然而走这一路。敌意早已提不起來。赶忙扯住他袍袖道:“天寒地冻。正该喝酒暖身。上师。咱们还是找间酒楼去罢。”索南嘉措哈哈一笑。便也由他。两人刚一转身。就见街口处现出一彪人马。浩浩荡荡。直向这厢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