缺点,只有极少数人避得开,所幸的是,长孙笑迟不在例外,”
“致命的缺点……”
常思豪心下一揪,目光放远了些:“情义,【娴墨:可知郑盟主心中最重者,实是弱点,江湖中人拿弱点在政坛闯荡,岂能不败,】”刘金吾仰头干了,笑着亮杯致意:“正是,”常思豪喃喃道:“江湖人脑筋灵便,思路敏捷,很难骗得倒【娴墨:有此言,是自居千岁,与江湖人拉开距离,拉开,正是为与小刘贴近,然非我自贴,而是让对方來贴自己,相比秦家情景,小常大有进步,官场真是炼人炉,见多了冯程隆庆这般人,安能不染其奸气】,可是在他们心里,情义这二字,却是万万不可扔的,最终也多半死在这上,真是不值呢,”淡淡一笑,又提壶替他满酒,刘金吾带着恭敬扶杯相接,口中道:“是啊,这种人能快意一时,却终究无法笑到最后,活着只不过是运气罢了,”
常思豪搁下了酒壶:“皇上认下长孙笑迟,确是一步妙棋,一來解除了自己生命的威胁,二來又翦除了徐阁老的一条臂膀,安内定外,一举两得,”
刘金吾道:“依您的意思,皇上已有了对付徐阁老的心思,”
常思豪笑道:“所以说这是一桩富贵,顺水推舟,最容易不过,”
刘金吾一阵干笑:“您太瞧得起我了,我一个小小的侍卫头领,岂能撼得动徐阁老这棵大树,”
常思豪道:“其实现在事情已经很明显了,你也是练武之人,还不懂得借力使力的道理吗,你撼不动,有人撼得动,水流千遭归大海,中间想灌哪块地得靠你自个儿引了,何况现在树大招风,这皇天厚土都松了,就看谁能看得懂这时势,伸出这把手去,”
刘金吾沉吟一阵,道:“此事非一人所能为,”
常思豪道:“非一人能为,并非不可为,富贵在前,总有先看见的人会取去,你常在皇上身边,应该能比我更准地揣摩出上意,依我看即便长孙笑迟不是这个身份,皇上也一定会想方设法拉拢结识,他是个聪明人,不会让任何一个有才能的人游弋在自己的对立面,”
刘金吾眼中有讶异之色:“说得太对了,您不在皇上身边,却好像比我了解得还清楚彻底,”常思豪笑道:“这话太夸张了,”
“不不,一点也不夸张,”刘金吾道:“要说咱们这皇上,只怕是天底下最会当皇上的人【娴墨:言天底下最会,可知天下人都可当,只有当好当不好的区别】,那才真叫高深莫测,长孙笑迟的鹰犬之说,其实都是皇上早就熟烂用惯了的,他最大的本事,就是不管你有多大才学、多大能耐,他都能让你替他办事【娴墨:小刘惯能顺情说好话,能伺候好隆庆,和冯保搭台唱戏,能沒本事,】,”
常思豪一笑:“于他來说,这种事情岂非容易得很,毕竟他是当今天子,跟着他什么都有,这个诱惑太大了,”
刘金吾连连摇头,身子往前蹭了蹭道:“不然不然,皇上用人,自有一套,你看他当着面说冯保的好处,其实内心对他并不十分喜欢,宫里头陈洪、李芳、孟冲这些太监和皇上的亲近程度,哪个也不比冯保差了,尤其孟冲做的驴板肠是一绝,颇合皇上的口味,可是他表面和谁都亲近,一阵阵的好像和谁又都挺远,底下的人相互之间都猜不透谁更得宠些,于是便只能对他更尽心尽力地讨好,内阁那边也是一样,皇上专挑几个差不多的人入阁,有的资历老,有的功劳大,有的能力强,他们相互之间争斗不断,天平左上右下,起起伏伏,大家争着把事办得漂亮,皇上适时或夸奖两句,或贬抑两句,什么都不用做,就天下太平了,”
皇上的好恶、宫中的秘辛,对于外人來说遥不可及,多少官员想破脑袋,花费巨金,为的不过是在宫中近侍内臣口中“得句话儿”、“给个方向”,常思豪却丝毫未意识到自己已然受了这样一份“厚礼”,心想:“如此说來,皇上听了长孙笑迟的话高兴,不是因为受教,也不是觉得英雄所见略同,而是觉得这个大哥头脑也不过如此,去了心头一患,所以轻松,”【娴墨:将前文所埋、读者未必思明之意味透來,使文章连绵不失脉络,此谓戏后戏】眼见刘金吾说得摇头摆脑,似乎犯了酒劲,心中不禁暗笑,频频举杯相劝,
喝了几轮,刘金吾舌头渐短,被常思豪一逗,兴头又飙了起來,得意挂眉地道:“其实我看呐,长孙笑迟把聚豪阁经营得红火,不是因为他有本事,而是他底下都是些粗豪的江湖汉子,只懂喝酒吃肉,抡刀砍杀,这种人统驭起來还不容易,其实江湖……不过如此,要让皇上去带他们,只须使出三分力气,聚豪阁的规模实力起码比现在要大上十倍,而且他还能每天游山逛景,轻轻……松松,”
常思豪顺着他道:“是啊,上面的人越懒,底下人就越勤快,他是深明此道的,”
刘金吾大笑,自斟了杯酒一饮而尽,乜斜着眼道:“这话是说到点子上啦,其实懒才是聪明,大懒才是大聪明,所以程连安说破此事,皇上便不高兴,因为他看出了程连安的聪明劲儿,这才对他有了忌讳,那小子毕竟还是孩子,有些东西该说不该说的,处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