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长兴的病难治?”翟老看着曾毅,表情有些严肃。
曾毅摇了摇头,道:“倒是并不难治,只是……”曾毅没有把话说完,他相信翟老应该能明白自己的意思,病其实不难治,龙长兴小时候不会走路的毛病都被治好了,眼前的这个情况只能说是个小状况,几剂药就能好,只是曾毅不想治罢了。
翟老神色稍微放松一些,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办?”
曾毅不好回答,反问道:“老爷子您认为该治?”
翟老顿了一下,随即躺回到那张老摇椅里,捧起棋谱,晃着椅子看了起来,并没有回答曾毅的问题。
翟老也觉得这个问题不好回答,如果是龙家那个老糊涂病了,自己还可以念着昔日交情,让曾毅出手一番医治,毕竟两家还是亲家,再者以龙家老爷子的岁数,能够醒来还能看到日头的日子并不多了,能多一天算一天;可病的是龙长兴,翟老就不好开这口了。
让曾毅去治,曾毅心里肯定不愿意,换了谁都不会乐意的;不让曾毅去治,翟老也讲不出这样见死不救的话;让龙家满足曾毅的条件再治,这倒是个公平合理的买卖,可谁知道曾毅的要求是什么呢?
万一曾毅提出让龙家解除龙美心和邱大军的婚约,那干系就大了,为了龙长兴和龙家的前途,相信龙家肯定是会答应这个条件的,龙美心倒是自由了。可曾毅却要面对邱家的敌视。
虽然邱老很久都处于闲云野鹤的颐养状态了,但翟老很清楚邱老的影响力究竟有大。军人的特殊身份,决定了在军方带过兵的将军威信要高于没带过兵的将军,而既带过兵、又闯过死人堆的将军,威信又要高一等。
军队是“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可军人的天职又决定了事实不完全是如此。
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忠诚是军人的第一职责。再加上独特的丘八文化,决定了某些人一天是你的首长,那这辈子都将是你的首长。不管你的职位有多高,见到昔日的老上级,仍旧要立正敬礼。这是体现一名军人忠诚重义的基本要求,如果你连自己的老上级都能背弃,试问谁还敢忠诚于你?
翟老和邱老都是硕果仅存的既带兵打过仗的,又百战百胜的老将军,在军中威信之高无人能及。
你要是真以为邱老退下来不问世事,就是个普通的糟老头,那就大错特错了,任何人如果不开眼去招惹邱老,那得罪的将是邱老所有的老部下、老下级,这些人如今可是身居要职。手握大权呢。
对于这样一个顶级家族来说,被退了婚,绝对是一件极辱门风的事情,可想而知,如果曾毅敢向龙家提这个要求。邱家的人会是何等暴怒。
翟老相信曾毅不会犯这样的错误,但正因为如此,他才不好开口替曾毅做决定,除了这一个要求之外,曾毅还有什么是要有求于龙家的呢?翟老干脆选择了装聋作哑,曾毅自己想治就治。不想治就不治,随他去吧!
夜深之后,西山上的龙宅依旧亮着灯。
龙老爷子和龙长兴坐在书房里,彼此端着一杯茶,却没有什么心情去品,龙清泉坐在角落里闭眼养神,也没有主动开口说话,书房里的气氛压抑无比。
“说说吧!”龙老爷子主动打破了沉寂。
龙清泉就不好再装养神了,他坐直身子喝了一口茶,提了提神,道:“这些天也请了好几位大夫了,最靠谱的,我看还是那个曾毅。”
龙老爷子双手撑在拐棍之上,今天曾毅走后,家里还请了一位大夫,倒是京城有名的世传名医,可惜把脉之后什么也没摸出来,反而还夸龙长兴龙精虎猛,讲了很多恭维谄媚的话,比起曾毅那是大大不如,看来再找别的大夫过来,多半也是这个结果了。
自己走了一招臭棋啊!自己错把曾毅等同于天下那些嗜名图利的大夫,殊不知这个小子的见识和医术都远胜他人,并且性格也极其突出,自己瞒着对方,对方干脆就将计就计,来龙家转了一圈就把这事交代过去了。
“不能再耽搁了!”龙老爷子直接亮明主题,道:“我看还是让人再请曾毅来吧!”
龙长兴就点了点头,他比任何人都着急,点头的同时,他就把视线投向角落里的龙清泉。
龙清泉心里莫名有些生气,心道你看我干什么,让我舍出老脸再去请一次曾毅,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了,再说我这张老脸也根本没用,曾毅倒是来了,结果如何呢?只是事关家族前途,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事,龙清泉想袖手旁观也不能。
“因为美心的事情,曾毅对我们龙家似乎有很大的意见!”龙清泉讲了一句,他说的是曾毅,其实是在告诉龙长兴,你现在想让美心去请曾毅,怕是也未必能请得动,因为曾毅已经替老爷子瞧过病了,无大碍;也替你龙长兴瞧过病了,毫无大碍。
龙长兴收回视线,大手扶着下巴,一脸沉峻,他明白龙清泉的意思,却知道这事也怨不得别人,当初是自己主张联姻邱家的,今天也算是自食其果了,他这个当叔叔的,硬给自己侄女定了这么一桩婚约,他也没有脸面去求龙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