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老颇有兴致地看着假山下小池子里来回游动的锦鲤,侧脸观察了一下,他发现站在自己身旁的邱老也是同样看得有滋有味,这让翟老心里觉得有些奇怪。以前见面,邱老总是一脸严肃深沉,别说是锦鲤了,就是看见大活人,邱老也是目不斜视,毫无兴趣,这跟邱老丧子丧女后的孤独性格有关。
可今天,邱老不但看那些锦鲤很有兴趣,甚至是面带笑意,跟以前完全不一样。
“教书匠,你今天的气色看起来很好啊!”翟老就道了一声,邱老参加革命之前,是个教书匠,典型的书生弃笔投戎,所以翟老一直称呼邱老为教书匠。
“翟石匠,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我就该气色很差嘛!”邱老竖起眉毛,看似不悦,但眼底却没有丝毫生气的意思。翟老是大山里出来的,当过猎户,也做过石匠,邱老常称他为翟石匠。
一个教书匠,一个石匠,两人的称呼也算是极为对仗。
邱老和翟老,出身一文一武,虽然最后都成为了将军,但这种截然不同的出身,也实实在在地影响到了两家的后人,邱老的儿子邱建岳就是文人,而翟家的三兄弟,则全都是虎将。
“你们这些文人,就是喜欢瞎捉摸!”翟老呵呵一笑,道:“好心当了驴肝肺,你不喜欢听,就当我没说。”
“一开口,就要分个文人不文人,你这是扣大帽子!”邱老一点不肯示弱,翟老说他是文人瞎捉摸,他就说翟老乱扣帽子,这可是典型的阶级斗争的做法。
翟老一摇头,只得作罢,真要是打嘴仗,他哪是邱老的对手。
邱老则把目光再次投向锦鲤,两只手背在身后。不经意地道了一句:“你的那个宝贝孙子很不错,人踏实,也好学,完全就不像你翟石匠教育出来的人!”
“不像我教出来的。那也是我翟荣泰的宝贝孙子!”翟老哈哈大笑,翟浩辉能让邱老出口称赞,翟老很是欣慰,一来是为翟浩辉自豪,二来是因为夸赞的人是邱老。翟浩辉主动去了海军,而邱老的影响力主要是在海军,能得到邱老称赞,就是对翟浩辉极大的认可。
不过,话说出口后,翟老又意识到自己这句话有些不太妥当。在邱老这个丧子丧女的人面前为自己的孙子自豪,这不是刺激邱老嘛。
想到这里,翟老收敛笑容,又道:“怎么,还不兴我们老翟家换换门风嘛!”
邱老呵呵一笑。道:“又不是只有你这个石匠才有孙子!”
翟老心中一滞,邱老的这个反应太奇怪了,竟然完全没有任何生气的意思,倒不是说邱老没有孙子,邱大军就是邱老名正言顺的孙子,可是以前只要在邱老面前提起邱大军,邱老非但不会高兴。反而会有些生气。但从刚才邱老的反应看,邱老却没有任何不悦,相反,他似乎还为邱大军感到同样的自豪。
这就让翟老有些想不通了,要说邱老为邱大军感到自豪,这翟老是绝对不会相信的。因为邱老这个教书匠,平时最痛恨、也是最看不起的,就是邱大军这样不学无术的人。
除非是邱老真的老糊涂了,否则就绝不会喜欢邱大军的。
可刚才邱老那句话,明明就是为邱大军感动自豪。甚至还觉得邱大军比翟浩辉更有出息,这明明又是老糊涂的行为啊!
翟老想了半天,也没能想明白是怎么回事,难道说邱老还有另外一个值得夸耀的孙子不成?邱建廷倒还有个儿子,还算是能看得过去,但那绝不是邱老自己的孙子。
想到这里,翟老心里就讶异了一声,他想起一件事,邱老确实有个亲生的孙子,不过生下来就失踪了,难道又找到了?不是说那个孩子下落不明,没有任何线索吗?还有一个说法,说那个孩子被痴道士抱走了,可痴道士也没有任何消息。
“石匠啊!”邱老的神色突然凝重,然后看着翟老问道:“下个月开大会,对于空出来的那个副总理的人选,你有什么想法?”
翟老更为讶异,邱老这么多年,一直是闭门不问世事,怎么今天突然过问起人事方面的事情了,再加上刚才邱老的奇怪反应,翟老发现自己现在怎么有些完全看不懂邱老了。
“你心里有合适的人选准备推荐?”翟老反问,他确实弄不清楚邱老的意思。
邱老微微颔首,然后很认真地道:“你觉得之春省的那位如何?”
翟老露出沉吟之色,副总理任振华因为年龄到限,开完大会就要退居二线了,对于这个空出来的位置,很多人都有想法,有实力竞争的的也有好几个。邱老所讲的之春省的那位,自然就是指方南国了。
方南国有主政两地的经验,也就是说,方南国具备了竞争这个空位的资历,而且方南国在南江和之春都干出来了实实在在的成绩,这一点无可挑剔,更重要的是,方南国为人稳重,原则性强,身上没有那些政治明星的浮躁之气。
翟老是军人,更加注重务实,在翟老看来,你嘴上吹得再天花乱坠,如果拳头不硬的话,那你就是纸老虎,你也根本硬不起来。所以从这个角度看,翟老倒是很欣赏方南国,这是个踏踏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