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长剑兮挟铁弓…首身离兮心不惩…诚既勇兮又以武,终钢强兮不可凌….魂兮魂兮归去兮…”
苍老云秦祭司在土丘搭建的简陋高台将肃穆悲壮的歌声在大荒泽的夜空中传向四面八方,他手里洁白的祭司短杖随着古老的歌调一次次用力的挥去,兜转着潮湿的空气,闪耀着白色的光华,一次次的指向西方。
高台下,有持戈的云秦兵士在泼洒着酒水。
这一夜,在大荒泽辽阔无垠的黑色夜空下,有许多名这样的云秦安魂祭司在做着同样的事情。
对于大荒泽而言,洁白短杖指向的西方,就是云秦的疆域,就是所有牺牲在这大荒泽中的将士的故土。
云秦信鬼神,相信战死的将士魂灵在七日内得不到回家的指引,便会永远停留在这黑水四溢之地,成为孤魂野鬼。
所以征战虽未结束,但这些云秦祭司却是歌着舞着,让死者安息,给生者力量。
极远处有大雨倾盆,有湿润的大风吹过,如无数战死的魂灵在云空中浩浩持戈而行。
大荒泽独有的浓厚铅云略微散开了些。
蓦的,高台苍老云秦祭司的歌声停顿,发出了一声嘶哑的惊呼:“凶星啊…不吉…”
他手里一直用力挥舞着的白色短杖也骤然停顿在空中。
下方所有的云秦军士抬头,然后他们也看到了乌云的间隙之中,有一颗星辰显得分外醒目,分外的惊人,那是一颗通红的星辰。
……
“第一次都吃这么多东西容易吃坏…还是不要再吃了。”
林夕看着手里剩余的两块块茎有些犹豫,没有再放到黑色小兽的脑袋前。
在此之前,它已经吃完了几根野甘蔗类的植株的汁水,啃吃掉了一块足够拳头大小的根茎。
黑色小兽放开了一只紧紧攥着林夕衣衫的爪子,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有些懂得林夕的意思…但同时它又不明白,满眼疑惑的看着林夕,明明自己的肚子还很饿,为什么不给自己吃了呢?
它的爪子落在自己柔软的小肚子,蓦的,它的肚子里发出了咕咕咕咕的声音。
这不是吃坏了肚子的声音,而是肚子依旧发空的声音。
林夕有些看明白了它的念头,又听到这声音,他便忍不住笑了起来,“原来你也是一个吃货。
……
有大雨来临。
昨夜大雨在大荒泽的一些地方降落,今夜却正好落在林夕和池小夜前行的路途。
滂沱的大雨会使得人身体更加寒冷,道路更加泥泞,耗费更多的体力,但同样也可以掩盖掉很多痕迹,冲洗掉很多气息,冲洗掉身的许多泥泞。
林夕身的泥垢被大雨慢慢的冲刷干净,就像黏结在身的一层硬壳被剥掉,再加已然突破到了大魂师,他只觉得浑身说不出的舒服和爽快,就连敲打在自己身的每一滴雨珠,在他的感知之中都比平时轻柔和缓慢。
人的感知越强,反应越快,那一些原本快速运动着的东西,在眼中和脑海中便会显得更加的缓慢,便越是能看清和控制寻常人看不清的东西。
比如说天地之间的元气,比如说飞剑。
能够驾驭飞剑的圣师,在他们的眼中,这飞剑和天地之间他们所集中精神注意的一些东西,会缓慢到什么样的地步呢?天地之间一些转瞬即逝的事物,又是何等美丽的景象呢?
林夕非常的好奇,非常神往。
然后他看到池小夜和坏中的黑色小兽也被雨水洗净,能够自己吞咽药草,进食一些东西之后,池小夜的状态比起之前都明显好了许多,虽然脸色依旧苍白如瓷,但精灵般绿色的长发却是也已经有了些光泽,他怀中的黑色小兽更是冲刷掉了出生时的血水和泥水黏结之物,微微抖动着,柔顺而有油光的黑色长毛都有些蓬松起来,一个爪子摸在它自己的肚子,另外三只爪子依旧攥着他的衣衫。
看着它如此有趣的憨态,看着它乌黑闪亮的眼睛,林夕又忍不住笑了起来:“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而我注定要用它来寻找光明…总该要有个名字,我到底叫你什么好呢?”
“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而我注定要用它来寻找光明…这句话的含义好深。”池小夜有些肃然起敬。
“人人都说你带来灾荒和不吉,我却是不相信,不如就叫你吉祥。”林夕笑着,摸着黑色小兽柔软的脑袋,说道。
“吉祥?”池小夜认真的点了点头,看着微笑的林夕和享受的三尾小兽,轻声道:“这个名字很好。”
林夕取出了从炼狱山圣师手中得到的那团透明浴球般的东西,在这大雨还未停歇之时抖开。
成百千,肉眼根本无法看清的透明丝线飘洒在雨空之中,飘散向四面八方。
林夕出声:“吉祥。”
“吉祥…吉祥…吉祥…”
声音从四面八方响起,三尾小兽的耳朵竖了起来,惊讶的看着。
“从今往后,我是林夕,你是吉祥,我们就是一家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