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高是一个蜂巢。这是很多人对这里的评价。每个第一次到这里来得人一登上港口的码头就会感受到这里忙碌、紧张和活跃的空气。当他们深入这里,特别是深入到沿着文澜河两岸的那些工农业区和居民区这样的感受就愈发深刻了。
街道上整天都有川流不息着忙碌的人群和车辆。“流星”车头牵引着敞篷车皮上不是堆满了货物就是挤满了人。尽管颁布了安全规定,不许出现“挂票”的情况,还增加了在车站上维持秩序的警察和国民军士兵,但是每一趟车上四周还是挂满了超载的人。以至于每天都有人从车上摔下来,幸亏“流星”型的速度比步行快不了多少,伤亡率才算保持在一个企划院能够忍受的地步。
这一天的中午,博铺码头的方向传来了隆隆的炮声――这是有外国船只进港的礼炮。在临高这是很少见的事情:除了偶然有一艘葡萄牙船只到来之外,只有中国商船才来这里。现在是夏季,就算是中国商船也很少来到这里。
范?德兰特隆站在船艉楼上,饶有兴趣的看着正在系牵引绳的澳洲舢板。载重400吨的马格德堡就将有这艘小船牵引进入港口。荷兰人的“快艇”相当笨拙,而且当时还没有舵轮机构,在峡湾港口内操舵很是困难。若不是乘着潮水进出港口,单靠船长的驾驶技巧是不可能准确的驶入锚地的。
马格德堡号每次出入港口都要放下船上的划艇来牵引大船。不过在澳洲人的港口,这一工作由澳洲人的船只代办,费用算在引水费内。
澳洲人用来牵引船只的小艇上树着烟囱,喷吐着浓厚的黑烟,没有划桨手,力量却很大,轻而易举的就能将重载的大船拖动。上一次马格德堡号向香港运输香料的时候就已经见识过了它们的力量。
荷兰人一般不在夏季向中国大陆沿海航行――风向对他们不利,而且有遭遇台风的危险,但是这一次马格德堡号的冒险航行除了贸易,还担负着重要的使命。
范?德兰特隆是第二次到博铺了。按照澳洲人的殖民和贸易部的的紧急指示:马格德堡号运来了大量的呢绒、棉布和羊皮――呢绒大部分是英国产的。按照荷兰人和英国人的商业竞争的激烈程度来说,向商业对手购买呢绒是不大容易理解的――何况荷兰本身也以织造优质呢绒著称。但是荷兰东印度公司来说,公司和大股东的利益高于一切,既然英国呢绒的价格足够低,让东印度公司有足够的利润,就不会放弃这个机会。
不用说英国人不过是商业上的竞争对手,在名义上好歹还是荷兰的盟友。未来东印度公司还会毫不犹豫的向正在交战中的祖国的敌人出售和运送粮食、武器。因为利润是没有祖国的。
半小时以后马格德堡号已经靠泊在5号泊位上。范?德兰特隆十分欣赏澳洲人的港口。他们的港口都有栈桥可用,无需使用小艇来趸运货物和人员。货物有起重机吊运下船,人员直接从舷桥上下,节省了大量的时间和人力。在临高、三亚和香港,船只的周转率是以小时和天,而不是以“星期”和“月”来计算的。
很快范?德兰特隆见到了老朋友,派驻临高担任荷兰东印度公司领事的莱布?特里尼先生。意大利人已经已经办好了所有的港务手续,范?德兰特隆最后一次核对了报关单和各种所需的文件,确认无误之后再将文件交给海关官员,接下来的卸船、验货和纳税事宜就不用自己操心了。澳洲人的海关和港务都会代办妥当。
“特里尼先生,好久不见,你的气色看起来不错啊。”
特里尼对被派驻在临高担任领事一度耿耿于怀,虽然这个职位比他过去在巴达维亚的职位要高一些,薪水收入也增加了若干盾。而且公司还允许他在临高经销若干种公司商品。包括在中国人中很受欢迎的某些香料:龙涎香、没药、檀香等等,从中能够获得不少的收益。
不过特里尼非常明白,这个肥缺给他是因为他是一个画师和地图绘图师,让他在临高当间谍。而且因为他是一个意大利人,信仰极端可疑的天主教徒,热衷于科学和神秘主义,就算被澳洲人斩了,荷兰人即不会可惜又可以把自己撇清。
不过在临高的这段日子已经使得特里尼把自己在临高的工作看作仅次于家庭和生命之外,第三位不容任何人染指的事情了。
“在临高的一日,胜过我在这个世界旅行一年。”特里尼在自己写给朋友的信件中写到。
“这里很卫生,生活多姿多次。食品供应也不错,”特里尼说道,“就是很少有肉。”
范?德兰特隆嘴角露出了讥讽的微笑:“我还以为您会抱怨没有足够的橄榄油呢?”
按照欧洲人以肉吃得多少为饮食好坏的标准,即使到了20世纪的前半叶意大利人的伙食水平依然属于非常的差。大多数意大利平民只能满足于简单的面包片加上几滴橄榄油,有一点奶酪而已。
特里尼当然明白这个木鞋话中的嘲笑――这种事情他已经经历的太多了。尽管荷兰人的伙食水平也是以简单粗糙著称的。但是好歹荷兰人吃得肉比意大利人多得多。
“橄榄油,澳洲人也很有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