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已经聚集在敦仁阁前的人顿时炸了营,一片鬼哭狼嚎,再也没有屏息凝神静待钧命的肃杀气氛,急于求生的人群踉踉跄跄的四散奔逃,急于逃脱这突如其来的死神。
应愈开始按照固定的节奏,一发接一发的射击,每10秒就落下一发炮弹。密集的炮弹朝着院子里劈头盖脸的落下来。随着炮弹落在院子里的石板地和房顶上响起的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一股股火焰和黑烟直冲云霄,碎石、瓦片、砖块和断木横飞,片刻之间,院子里已经堆满了尸体。
应愈知道自己的火炮不可能打得太精确,只要大体将炮弹覆盖到敦仁阁为中心的一片区域内就成了。而且随着落弹的增加,硝烟和尘土也愈发浓密,靠观察员的观察已经很难准确的定位了,在打下去偏弹必然很多。不过这已经是无足轻重的事情了,20发榴弹的轰击下来郑府里已经不会有人还愿意待着了。
他沉住气,最后一发榴弹射出去之后等待了20秒,随后开始发射榴霰弹。他不再校准目标,而是对整个郑府进行效力射,力求大量杀伤正在奔逃的人员。
天空中炸出一团又一团的黑色的爆烟,将铁弹丸往地面喷洒,你推我挤,拥挤在院落和甬道里外逃的人们被一阵接一阵的“铁雹”收割去了性命。一发炮弹在院门口爆炸,当场将25个人如同割草一般击倒在地上。
逃跑的人不知道自己遭遇了什么,他们下意识的觉得不能在这里久留,疯狂的朝着府邸的各个出口奔去,口中发出毫无意义的狂嘶乱吼,互相推搡着,踩踏着,妇女、孩子和老人被无情的推到践踏,许多人被被活活的踩死,走道和门口堆满了尸体和呻吟的伤者
郑芝龙此时不在府内,这些天他都在厦门:为得是在鼓浪屿设立一座军火工场。郑芝凤牵来的黑尔的线,对方天花乱坠的陈述和提供的几支火器样品大大勾起了他的兴趣――这一年多来他痛感自己和澳洲人的“技术水平”差距太远,如果没有“坚船利炮”,自己孜孜以求的海上贸易霸权就会被澳洲人夺去。
这位神秘的切支丹表示愿意为他们建立武器工场,制造毫不逊色于荷兰人或者葡萄牙人的“新型红夷大炮”,另外,还能提供给他们和澳洲人一样的“大炮”。当然,后者很贵。但是这给日渐感到绝望的郑芝龙带来了很大的希望。
要不是这样的迫切感,他是不会这么轻易的同意郑芝凤的和切支丹保罗合作的建议的。为了制定中的“重整军备”计划,他除了派人去澳门招募“黑番”充当雇佣兵,还派人去了日本,招募他更为熟悉的日本浪人,购买铸炮用得铜材。
安平传来的第一波炮声的时候他就被亲兵叫醒了。但是他不知道金门发生了什么,只听得炮声隆隆,火光冲天,显然有人在进攻大小金门岛。
郑芝龙一时间无法判断敌人是谁和敌军来势如何:这里距离金门岛有几十里海路,一条小帆船单程差不多要走大半天才能走完,就算金门岛上立刻派出使者,也得到正午才能抵达鼓浪屿。
他只能信任金门的守将。驻守在金门的是他的兄弟郑芝虎。随同郑芝龙起事的亲兄弟、族兄弟很多,但是郑芝虎的情分最不同寻常,郑芝虎曾经追随他在澳门流浪,又在日本一同出生入死的当海盗,与他感情最为深厚,深得信任。而且他勇猛果敢,武艺过人,在扫平海上群雄的战斗中屡建战功。当时有“龙智虎勇”之誉。所以郑芝龙才把这个兄弟放在金门镇守,为他把守厦门湾和围头湾的锁钥。
此刻他站在鼓浪屿的日光岩上,远眺金门方向的浓烟和火光――不论来者是什么人,对方必然是人多船多。金门那边必然是一场苦战。
“蠎二爷有信送来么?”他再一次的问身边的亲兵。他和郑芝龙约定过,如果有要紧的消息,等不及派船送消息就派人用快马急送。
“回禀将军,还没有。”
郑芝龙注视着渐渐发白的天色,浓烟和火光越来越大,金门岛附近的天空要紧全部被黑烟所笼罩,他暗暗觉得不妙,看样子,郑芝虎那边的战斗不大顺利,事不宜迟,他立刻下令:
“立即击鼓升辕!”他一挥袖子,“备船,我们回中左所城!”
中军的召集会议的炮声响了起来,随后是密集鼓声和呜呜的号角声,原本一直在彷徨中的郑家将领们赶紧披挂起来,纷纷往中左所所城内的中军大帐而去。
半个时辰之后,第一批火攻船在其他船舰的掩护下出航了――指挥官是驻守厦门的郑联。停泊在厦门的船舰倾巢而出,除了少量用处不大的小船之外,另留下一半火攻船――毕竟比起厦门湾,鼓浪屿和厦门岛之间的海域使用火攻船更为有利。万一郑芝虎和增援的船队无法抵挡敌人,敌人就会顺势侵犯厦门,只要有火攻船在手,他就还有最后一搏的机会。
与此同时,他派出二队亲兵,分走海陆路,快马加鞭赶往安平――安平的守将是他的族弟郑芝莞。郑芝莞能力有限,但是为人老实稳重,安平又在金门各岛的围护之下,守将无需太大本事,只要老成持重维持好城内秩序和郑家上下的安全就行了。
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