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这种级别的监控并不严密,通常不会常年设置暗哨盯着店铺,一般也不在店铺内安置“十人团”。但是她还是很谨慎,先从海兴号前面的街上走过一回,看看周边情况。
这里不是闹市,行人不多,商铺里更是空荡荡的。李永薰注意到四周并无监控人员,心情稍稍安定,正盘算着怎么和表姐夫建立联系,忽然在路边墙壁上看到几个涂鸦一般的符号。
李永薰一怔:这是锦衣卫的暗号!
江湖中人多用暗记符号来联络同行,李永薰对此并不陌生,锦衣卫本来就对这些市井门道有相当的了解,其自身也有一套秘密联络的暗记,不管是暗中办案还是侦查敌情,这都是很有用的工具。
她在国家警察工作,借调出去“协力”的时候见识过五花八门各式各样的暗记,但是这套暗记她却是明明白白的,就是锦衣卫的!林铭当年还特意教过她。
看到这暗记她愈发肯定林珉就是林铭。记号的内容很简单,是召唤同行的:每逢一的晚上在靠近河原街的河边大堤上碰面,以手持柳枝为记。
怪不得表姐夫会出现在风化区的店铺里!他既然身负侦缉军情的重任,怎么会去嫖妓?原本李永薰就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现在结合起来一想倒是释然了。
看到这个暗记,李永薰不再迟疑,见四下无人,随手拿起地上的煤渣,在下面涂了个回应的暗记,赶紧离开了这里。
林铭当天晚上看到了回应,喜出望外。不过他很快发现了一个尴尬的问题。暗记虽然可以写明日期,却没法说清是哪种历法。要是在大明治下,这当然不成问题,可是临高通用的是所谓“公历”,和大明历完全对不上来。出于照顾农民使用,髡贼又有一种“农历”,和“公历”是对照着印在一起的。而这“农历”和大明历也是不同的。
林铭想了半天,既然李永薰长期在临高生活,本地也无处去找大明历,她肯定会按照髡贼的“公历”行事。
按照髡贼的“公历”,下一个逢一的日子是一月的二十一日:就在三天之后。
三天之后,林铭下班之后盥洗一番,假意说自己要去逛街,一个人出了店门。他现在已经轻车熟路:先到东门市的一家小饭铺里吃了晚饭,接着又逛了一圈。他走得时快时慢,不时驻足观望,进店铺看看,一副很有生活兴致的穷汉逛街的摸样。这样慢慢的兜了小半个时辰,眼见天色已晚,听得钟声敲打了六下,再一次确认身后没有“尾巴”,这才悄悄往河原街来。
林铭随身带着那日姐儿给得名帖,若是有人盘问就以自己要去“夜花”作为借口。
他悄悄来到河堤旁,这里虽然紧靠着临高的风俗业区,却人迹罕见:女人不会来这里,男人都是直奔主题,谁也没闲情雅致大晚上跑到河边来吹风。
站在河堤上,可以看到河堤下河原街上灯红酒绿,丝竹盈耳,大堤上却说不出的萧瑟冷清。林铭坐在长椅上,折了一枝柳条在手中把玩,等待着小姨子的到来。
“真是人生如梦啊……”林铭看着眼前的夜景,不知怎么的有了这样的感慨。自己从离家,漂泊海上,直到来到临高,似乎都是昨天才发生的事情。原本他对自己能否找到小姨子一直心存疑虑,生怕自己不能寻到她的下落――虽然他只是她的表姐夫,就算是亲戚也是极浅极薄的关系。但是李永薰在自己家的那段日子,又让他无法对她释怀。总觉得对她负有责任。
正在慨叹,忽然有人说:“大爷,你不去街里玩,一个人坐在这里长吁短叹岂不是辜负了这大好人生?”
林铭心里一紧,他在这里约李永薰接头当了十二万分的心。听闻髡贼亦有自己的东厂和锦衣卫,侦缉功夫十分了得,所以他对每个出现在附近的陌生人都怀着戒心,生怕他们是髡贼的探子。
定睛一看,却是个脖子上挂着黄票的妓女。虽然灯下年龄看不清楚,但是从她的身材和眼角微微的皱纹看,大约也有三十上下。脸上虽说敷着厚厚的脂粉,样貌却很是过得去,太太丰满,犹如熟透了的水蜜桃一般。穿一件轻飘飘的白地红花绸比甲,领扣没有扣,露出那紧紧地裹着胸脯的红抹胸,颇有勾人的魅力。
雪白的脖子上,却戴着一个黑色的皮环,上面隐隐约约的刻着数码,还缀着一个金属圆环。林铭见到有些“流莺”的脖子上亦有这东西,有的却没有。
估摸着她大约是来拉自己“生意”的,心中略略安定。他只略略笑了笑,并不答话――只要不搭话,“流莺”自然就会走。
没想到这“流莺”却不走,笑道:“哥哥莫要如此绝情,我这里可有绝好的物件,保哥哥瞧了喜欢……”
林铭知道这班“流莺”的手段,无非是把衣服解开,露下***勾搭嫖客而已。没想到对方并不解衣,转手却拿出一枝柳条来。
林铭双眼瞳孔顿时缩小,一只手不由自主伸到了腰间――却摸了一个空。瞬间他的脑子一片空白:来得不是小姨子,却看得懂他的暗记!
“流莺”一脸风情万种,自顾自的趴到了他的肩头,“怎么样,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