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
猛虎确实很凶猛,但是绵羊真的是绵羊吗?
刺客们冲进军营后,很快就发现刚才还认为不堪一击的这些内卫兵们,压根就不是逃进屋里不敢出来的胆小鬼,每一座营房都迅速变成了一座堡垒,弩箭从窗户和板墙上的射击孔上精准的射出,长戟和槊枪在坚盾后若隐若现显现着杀气。
黑衣刺客们携带的是短小的手弩和弯刀,没有长兵器,想要在短时间内突破兵士们的防御圈,冲进屋里去,很难做到,屋里射出来可是军队装备的擘张弩,弩箭带来的劲风压抑的空气都发出被挤压的爆裂声。
刺客们纷纷寻找遮蔽物,但他们很快发现,除了这些被兵士们占据的营房,整座营地里没有多余的可供掩身的地方,这等于每个人都暴露在弩箭的射程下,精心设计的布局就没给进攻者留下什么回旋的余地,营房之间还互为犄角之势,保证每一间营房都没有射击死角!
刺客就是刺客,中了箭也不撕心裂肺的喊叫,硬气点的干脆拔出来箭头来,差点的躺在地上也不喊叫,咬着牙硬挺着,几轮射击下来,强攻的刺客们发现自己掉进了一个坑里!绝对是个陷阱!
负责进攻议事厅的那一小队黑衣人似乎算是很幸运的,他们没有遇到如蝗的飞弩箭和林立的枪戟,两人攀爬上屋顶,两人负责正门,一人绕到屋后,同时破屋攻了进去,然而他们万万没有想到,明明看到将官模样的人退进屋内的,此刻除了奄奄欲熄的炭火,简单的竹制家什,空无一人!
幸运只是一瞬间,这五名刺客意识到扑空了,想退出去的时候,不约而同的身上都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这是本能的濒死前的身体反应,大脑还没有意识到,眼睛还没有看到,可是潜意识却感受到了地板下的的杀气和四面扑来夺命的疾风!
木板铺就的地面霎时塌陷了,四个陷阱里是密布的竹签,挺韧的毛竹削尖了,野牛掉进来也逃不过死亡的命运,两个黑衣人还试图跃起挣扎一下,几十支弩箭瞬间就把他们穿透了,还温热的尸体跌回陷阱,挂在竹矛上微微地抽搐着。
刺客就是刺客,暗杀或是偷袭是拿手戏,对付个散兵游勇的也还顺手,可惜他们遇到的不是一般的军队,这些从十几岁就被征召到内卫军里的将士遗孤,从小受到的训练除了作战就是作战,单兵能力和群体作战都成为了本能!
用哨子做联系传递情报,也是他们的特点,每一个小队三十人,营房是特殊改造的,外表看就是普通的茅屋,进去可就不简单了,脚下是陷阱,门板和墙上有机关,护盾守中央,弩兵、刀兵、枪兵分工齐整,进可攻退可守,几个刺客就想攻进来,谈何容易。
很快领头的黑衣人意识到这是一场无法取胜的偷袭,他也打了个唿哨,想把剩余的刺客们集中起来,围攻营房还活着的刺客们闻听唿哨,忙不迭的向营寨大门那里集合,但他们又没有想到的是,屋里那些守的滴水不漏的兵士们,呼喝着用盾墙作掩护,一步一步地逼了出来!
大门早已紧闭了,值夜的兵士第一时间就关落了闸门,布满荆棘和倒钩的寨门成了刺客们的绝路,而最早攻破的寨墙上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白衣白甲兵将,切断了攻进来的这些黑衣人的退路。
寨门那成了一场标准的围歼战的演习,厚重的盾墙后,十连弩“啪啪啪”的射出八寸长的弩箭,两米长戟和两米五的槊矛像死神滴着鲜血的胡须,环首刀砍中每一个苟延残喘的黑衣人时,迸溅的血浆激起死者最后的痛楚。
最后三名受伤的黑衣人大瞪着眼睛,恐惧地望着呼喝着接近的盾阵,绝望中,他们挥舞着弯刀,割开了自己的喉咙,被枪矛和环首刀斩剁的痛楚实在是太难扛住了,给自己一个痛快好过体无完肤的死去。
阙山堂这里早就埋伏好的刺客们,和进攻军营的那一队是同时开始行动的,他们才一跳进院子里,迎面就扑上来十几个人影,有白色的,也有灰色的,有带着头盔的,也有光头无发的。
刺客们的侦查情报做的还是不行,以为阙山堂这里除了王和十九郎外,每天夜里还有一个知客僧值更,其实在暗处天天都有十名材官和五名僧人保护王的安全,这是十年来雷打不动的规定,为了安全不让外人知晓,藏身处都是用暗道连接的,入值和下更都走暗道,难怪前来侦查的刺客们没有发觉。
门外院子里似乎有些悉悉索索的声响,王没有太在意,夜里时常会有溪对岸的兵丁过来查看,有时僧人也会来查夜,他们知道王经常秉烛夜读,都轻手轻脚的来,蹑手蹑脚地离去。
火塘里的炭块烧乏了,灰白色的余烬下透出暗红色的余火,炉架子的铜壶咝咝地响着,一缕缕水汽升起,王俯下身从竹筐里夹了几块炭续上炉火,秋夜如水,冷意彻骨,王看着十九郎单薄的衣衫,转身去拿了件自己的长袍要给他盖上,就在王拿了长袍刚给十九郎披上的一刹那,草堂的大门呼地一下被撞开了。
三个浑身上下都是黑色手持短剑短刀的人,跳了进来,一样的身量,一样的打扮,黑布缠头,黑色短衣,黑裤黑靴,绳绦皮束上还有些看不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