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还是很紧张:“可是我还是很怕,万一……”
“没有万一。”仲文淡淡地道,“你若信我,就该放心。”
初夏乖乖地阖上了嘴。
她被仲文压到手术床上,躺平了,被人推进了手术室里。
手术室里的温度极低,一下就勾起了她的一些不好的回忆。她上一回被人推到这里来,还是快一年前的事情。当时她肚子里的初儿要早产了,若樱把她送了进来。
就在这间手术室里,她差点丢掉了性命,和仲文父子俩天人永隔。
所以一来到这里,她就全身抖个不停,一席薄薄的床单,把她的身子盖了起来,只露出了她的手术部位。
仲文走了进来,即使遮去了口鼻,那双眼睛也一下能让她认出。麻醉师给初夏注射了一针,初夏紧紧地闭上了眼睛,别过了头去。
仲文的声音在口罩后传了过来:“不要怕,你就当睡一觉就好了。这是个小手术。”
初夏咬紧了牙关忍受着。半边身子渐渐麻木了,感觉不到疼,可是手术刀锋利的刀锋切割开她肌肤的时候,那冰冷的感觉依旧让她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她感觉不到自己鲜血在流淌,只看到被旁边协助的护士扔进盘中的一块块带血的棉花。
她感觉到,自己的肌肤被挑开了,仲文手中的镊子正在她的肌肤之内翻找着。
她咬紧了下唇依旧呜咽出了声。
“疼么?”仲文却误会了,“再加多一针好不好?”
“不疼。”初夏抖着,“我怕,我怕。”
“别怕。”他软了声音,“我在呢,不可能让你有危险的。我已经找到了,别怕。”
有什么被仲文用镊子夹住,挑了出来,放到了器皿中,发出了叮的一声响。
初夏连忙闭紧了眼睛不敢去看。
仲文却耐心地一针一针地为她缝合着伤口。
多久了?自己都不曾为任何一个病人做这样的细致的处理工作?年纪轻轻就出名的他,仅仅帮人开刀做手术,剩下的缝合后续手尾,全部都是由二刀完成的。
唯有她,自己不肯放心地把她交到任何一个人的手里,只自己一步步地去完成……
等到所有的缝合手术都做完了,他才算松了口气,把她轻轻地抱了起来。
初夏一惊,睁开了眼睛,含糊了一声:“做完了?”
“是。”仲文脱下身上的外套给她披上。“下午就能出结果,要不,我们在医院里等等吧。”
这是个小手术,所以初夏也不需要住院疗养。
然而,这好歹也都是个手术,伤了元气,补补总是必须的。
加上初夏又怕又担心,手脚都冰冷得不像话,仲文不得不把她牢牢给抱住了。保姆早就按照他的吩咐,把补品给送了过来,仲文一口口地喂她吃下了,她吃了几口,便摇头说不要了。
“吃多点吧。”仲文道,“这是个小手术,不需要禁食的。”
初夏摆了摆手,捂住了口,奔至一边的洗手间,把刚刚吃下的东西全吐了出来。
仲文替她顺着胸口,把她扶回了床,她却不愿意躺下,只靠在他的肩上,喘息着:“仲文,你说,如果我下午检查出来的结果,是,是……那怎么办?”
他握住她肩头的手紧了紧:“不会那样的!”
凡事没有绝对。他虽然是医生出身,可他也知道,检查出来的结果怎样,是存在有变数的。万一……他也不敢去想象,自己会怎样。
花了那么多功夫,都为了让她在没有他的岁月里过得好些,再好些,可如果她得了绝症,比他早一步走,那他该……
他阻止自己再想下去,反而道:“你别东想西想的,躺下吧。好好休息。现在麻药未过,所以头晕难受,等会就会好些了。”
他刚要起身,她却抱住了他的手:“如果,我说如果,我确诊是癌症,我希望人生最后一段路,你陪我走,好不好?”
她说完,泪已经落了下来。仲文心疼难忍地喊道:“不可能会是的。你不要瞎想好不好?”
她却抱紧了他,顾不上胸口的伤口疼得钻心:“仲文,我不要失去你,没有你的每一天,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任何人都取代不了你的位置,有钱又怎样?有了初儿又怎样?有了幼稚园又怎样?没有你,还有什么意思?我情愿我就拥有你这么几天,然后快乐地死去……”
他的内心被这巨大的悲痛给紧紧扯住了,他情难自禁地拥住了她,把她胡说八道的红唇给牢牢地封住。
她也反手拥住了他,等他松开她的唇瓣时,她的泪已经滑落了下来。
面对这样的他,他说不出任何拒绝的话语,明知道,她的这场大病把他之前辛苦铺垫好的一切全部毁了,可他就是再也放不了手。能对自己下狠心,却对她不能。
尤其是这样脆弱无助的她啊……
他紧紧地搂住了她,再也不肯离开半步……
每一分一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