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凑到耳边:“喂……”她的声音压得极低,仿佛地下党接头一样。
“喂……”对方也跟着她一样压低声音,虽然那声音里饱含笑意,“我亲爱的老婆,你一个人在楼下干什么呀?”
初夏被他吓了一跳,连忙往后转过头去看,可她身后什么都没有,只有夜灯投射下来的淡淡光华。她声音都颤抖了:“你,你是谁?”
对方一阵难过:“谁会叫你老婆啊。我是迟墨啊。你大半夜不睡觉的,跑到楼下去干什么呀?我在床上睡不着,就看见你蹑手蹑脚地下楼了,还以为你要偷跑……”
“跑你个脑袋。”初夏没好气地道,“吓死我了。我是在厨房里煲汤……”
“啊!”迟墨惊喜地叫了一声,“我老婆要做饭给我吃了!”
初夏忽然一阵惭愧。她确实是在熬汤,可却不是熬给他喝的。想想,迟墨为了她也受了很多罪,自己就怎么没想过好好照顾他呢?她自责地道:“是啊。我放里头熬着,明天早上你就能喝上了。乖乖睡觉。我明早还要去看看我那位朋友。那医生说伤得比较重,怕伤势发炎了。”
迟墨仿佛一个乖宝宝一样:“这事我也有错,老婆,我明天陪你一起去好不好?”
初夏立马拒绝了:“不行不行。他估计还记恨着你呢。再说了,你自己也还伤着。我代表了你,可以?”
“唔……如果你现在上来陪我,哄哄我,说不定我明天就不去了。”迟墨眨了眨眼睛,十足地狡黠。
初夏没他办法,人家是病号啊,她叹了口气,认命地走上了楼,来到他的房门口。
他在旁边的位置拍了拍,看见初夏还迟疑着,忙举起三指:“我现在腰部以下都疼得要命,你是安全的。要不,你说我干嘛大半夜不睡觉呀。”
初夏这才走进了房内,一进去,就开始念了:“今晚天气挺凉的,不要开空调了,你伤还没好,等会落下病根了。”她一边打开窗户透风,一边替他盖好被子,把他的眼睛阖上,“好了睡觉。”
“那哄我睡觉?”她刚阖上他的眼睛,他的眸子就睁开了,还撒娇地道,“给我唱首歌嘛。我从小就没有爸妈陪,只有保姆,都落下童年阴影了,你就宠我一次嘛。”
初夏哭笑不得的。敢情她现在是又抱了个儿子来养?她替他掖好被子,只能道:“好,好,好。那你闭上眼睛。”
闭上双眸的迟墨看起来就跟个无害的孩童一样,初夏忍住笑,轻拍他的肩头,吟唱着熟悉的歌谣,哄他入睡。
那歌谣是每天晚上她哄着初儿睡觉的时候唱的,一字一句,她都记得烂熟于心。她怎么能不记得呢?怀着初儿的时候,她生怕一把孩子生下来,她就会被安家扫地出门,所以她必须天天地给肚里的孩子唱同一首歌,这样,就算将来离开了孩子,或许孩子还会有些许胎里的记忆,会在听到这首歌的时候,想到她这个母亲。
初儿记不记得,当然无法开口告诉她。但是她却清楚地感觉到,每次初儿身体不太舒服,晚上哭闹不休的时候,只要她开口吟唱这首童谣,孩子一般都能安定下来。
想到这里,初夏的鼻端一酸,只能强忍声音里的哽咽,不让迟墨听出自己情绪的异常。
而这首歌,却不是幼教老师教给她的,这首歌,是初夏的妈妈从小到大一直吟唱给初夏听的。甚至在初夏学会钢琴弹奏的时候,她还曾经在母亲节把这首歌重新弹给母亲听。
当时母亲说了什么?
她说:“初夏啊,你可终于是长大了,妈妈就等着你结婚生子的一天了,什么时候我当外婆了,我就要抱着你的孩子,把这首歌同样唱给他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