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儿,回家见外公咯。”她给孩子穿上一套新衣服,抱住亲了一口,“回到家,妈咪带你去看看我以前住的房间,有好大好大一架白色的钢琴呢。以前外公很疼妈咪的,还专门给妈咪做了一个琴房,建了一所幼稚园……”
初夏的眼眶湿润了。曾经以为这辈子永远失落了的亲情又回到自己的身边,一瞬间,自己好像还是那个被父母疼爱着的林家小女儿林初夏,弹着琴,等着心中那位他从国外归来一样……
时间仿佛什么都没改变过,却又改变了太多太多……
她擦干了眼泪,抱起了如初:“我们去外公家吃饭,买点外公爱吃的东西好不好?”
林家应该什么都不缺的,不过林衍欢以前就很喜欢吃S市市郊一家店的鸭脖子,所以初夏提早出发,把如初背在胸前,挤着公交车去市郊买鸭脖。
店面前排起了长龙,天气又热,初夏用小帽子替孩子挡着太阳,轻轻为他扇着风。
如初瘪着嘴,那一脸不情愿的模样,就像缩小版的仲文一样。
她的手忍不住拂过孩子的小脸蛋,这样的孩子,他怎么舍得说,不是他的骨肉呢?
她心里暗暗叹了口气,动了动站僵了的腿,一想到,父亲吃上鸭脖开心的表情,心里又是甜滋滋的。
她足足排了两个小时的队才买到了东西,颠簸着坐车来到林家大宅的时候,天色都已经黑了,她的腿也快像不是自己的了。
管家老早就在门口候着,看见了她,连忙迎了上来,把她怀里已经睡着的孩子轻轻接了过去。
初夏一手提着鸭脖,一手提着母子袋,里面还装着如初的奶粉奶瓶和小衣服。
管家却是连连摇头,压低了声音对她道:“二小姐,先到车里去。”
车?初夏一头雾水,旁边的女佣人已经揪住了她,把她往车里带。
她还没搞清楚怎么回事呢,衣服已经被人强行扒下,换上了一套崭新价格不菲的长裙,佣人手脚麻利地替她束着长发,扯得她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这是闹哪样啊!
等她被带下车的时候,母子袋和鸭脖都被没收了,小孩也被佣人接手,管家站在她身后,活像怕她跑了似的。
“对不起,二小姐。”管家弯腰致歉,“如果让老爷知道您过得这么辛苦,他一定会心疼极了的,所以刚才有些冒犯了……”
初夏苦笑了一声,摸了摸自己的唇角,管家已经先一步推开了门,扬声道:“初夏小姐已经来了。”
眼前陡然一亮,初夏有些错愕。面前似乎还是她住了好些年的家,可又有些说不出的陌生感。
起码,她从未见过,家中长桌上摆放的这么长长的一色菜品,更不曾见到,家中竟然会出现那一个人。
他惊喜地迎了上来,握住了她的手,她没反应过来,竟然也只能任由他握着。
她皱眉回头:“管家,我爸爸呢?”
“开席吧。”管家却没有回答她,而是看向了迟墨,“请迟少爷和二小姐入座。”
他拍了拍手,佣人们如蝶般地拥了过来,有人倒酒,有人上菜,有人摆放刀叉,而迟墨则拉开了椅子,把初夏按坐了下去,满脸是笑:“初夏,这世界真小,是不是?”
初夏全身的血液却在渐渐地凝固,所有关于亲情的幻想在这一刻全碎成了泡沫,她低头看着自己微颤的指尖,声音艰涩:“我爸爸呢?”
“估计出去了吧?”迟墨不以为意,他接过了佣人手里的碗,朝他们一挥手,自顾自地替她盛着汤。
训练有素的佣人自然立马退了下去,只有管家退着走到厨房边上,就站定了脚步,炯炯有神的眼眸虽然垂下,但还是不着痕迹地看着两人的互动。
迟墨殷勤地给初夏盛来了汤,笑着道:“才一天呢,我们就又见面了。我实在没想到,你是林世伯的二女儿,我爸爸可跟林世伯是赛马场上的好朋友,以后我可要多常来这里蹭饭,你答应吗?”
初夏僵硬着抬起了脖颈,眼神复杂:“我并不住在这里,你来与不来,跟我关系都不大。”
迟墨坐了下来,给她夹了块鱼肉:“我知道的。初夏,你总这样逞强,真的……真的好吗?”
她眨了眨眼睛,却没能忍住心头的委屈和眼眶里的泪水,啪嗒一声,泪水落了下来,她咬牙拭去,把汤慢慢地灌入咽喉里。
她其实哪里喝得下半分!
满怀的期望来到这里,等来的,却不是和父亲的破镜重圆,而是迟墨……
这是不是意味着,父亲最终还是选择把她当成和谈的筹码了?她被牺牲了?
所以,去找她,说那么多让人心酸的话,最终目的,就是为了这个?
被人利用,被人背叛的感觉,让她心头酸楚难当。她把汤碗放下,就要起身,迟墨慌忙按住了她,口气里已经多了几分哀求:“怎么了?你是不是不想见到我?你别难过,我马上打电话让你爸爸他们回来。”
他已经按下了电话,初夏却掐断了通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