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年寒窗的苦读,得来不易的名利地位,估计就要付诸东流了。
一个拿不了手术刀的外科大夫,就好比失去了双腿的舞蹈家一般。压制的时间如果过久,很有可能他连右臂都要整段切除。
可是他没有这种顾虑。
他顾虑的是初夏能不能等到救援队来的那个时候。
这一片都是旧屋,很多住户都已经搬离,救援队很有可能是先从人员集中的闹市区开始营救起的,加上他们所在的屋内久已经没有人住了,一片片的废墟里,会不会有人专门来探测生命迹象也不好说。
所以他必须是清醒着的,周遭如果有任何人走动的声音,他就要第一时间呼救。拖得越久,他们获救的希望就会越渺茫。
要命的是,他发现怀里的初夏正发着烧。估计前一夜纵夜的亲密让初夏着了凉,加上受惊过度,她醒来的时候,连声音都变了。
“头晕么?”他把唇瓣挨在她的额头上,过高的温度让他眉头皱得更紧了。
“我没事。”她的唇瓣已经干裂,其实眼前的一切早已模模糊糊的了,“仲文,还没有人来么?”
“快了。”他压低了声音,“才过了几个小时,估计要慢慢一路清进来……”
她微微地点了点头,艰难地蜷缩了起来,眼皮又再度阖上。
浑浊的空气,空空的腹部,加上缺水、高烧,让初夏几近昏迷。她徒劳地张开双唇艰难呼吸着,无形之间缺水的情况越发严重。
别说她在发烧,就算是仲文,也已经喉咙干渴犹如火烧一般。
“水……水……”她昏昏沉沉地呢喃着,眼睛却未曾睁开。
“乖……”仲文探出舌尖,润着她干裂的唇瓣。他只轻轻一舔,她的唇瓣便渗出了血液,浓浓的血腥味弥漫在两人交汇的唇瓣之间。
她的舌尖贪恋地舔过渗出的血液,他慢慢地抬起自己的左手,咬开了脉搏跳动的位置,血液渗了出来。
他把滴血的手腕靠近她的唇瓣,血珠一滴一滴地滴落到她的口中,渗入她的身体,她的唇瓣顿时血红一片。
他微微地笑了:“初夏,一定要活下来,拜托。”
哪怕他会死在这里,他也希望起码能护她周全。
“如果我不能再在你身边爱你了。”他眼眶发烫,却已经没有水分可以流泪,“那我下辈子再来还你的深情。我一定来找你,请你要记得我……”
看着她鲜红的唇瓣,他咬牙忍痛,用下巴顶住手臂,让伤口处的血液慢慢地止住。
他是一个医生,他比任何一个人都懂得在什么位置让自己流血,能达到最佳的效果。
天色渐渐由亮再度变黑,初夏没有醒来。她的唇瓣一次又一次地被仲文的鲜血滋润着,即使没有办法让她完全退烧,起码情况在渐渐好转着。她的脸在仲文眼里,已经变成了两个,三个,乃至渐渐模糊了。
可他不能倒下,他必须要坚持住,起码坚持到替初夏求救的那个时候!
他咬牙让自己保持清醒,终于,在耳边听到了一声人走动的脚步声,甚至还有搜救犬吠叫的声音。
“于子期,你确定我哥带着嫂子来这种地方?”外面有不敢置信的声音,熟悉得让仲文眼前陡然一亮。
是安希晨,他的表弟!
“希晨……”他的声音因为缺水已经干涩不已,“我们在这里!”他用尽了力气一声声地唤着。
“哥,你在哪里!”外面的声音也在回应着。
仲文艰难地用左手拨开一些石块,石块滚落,又砸在了他的右肩上,可安希晨看到这微动的一幕,已经快速判断出了他所在的位置。
“在那里!在那里!快给我挖!”希晨一边指挥着搜救队搬离砖块,一边自己动手去搬,只希望快一点,快一点把自己的哥哥从里面救出来。
“哥,你坚持住。”他哽咽道,“很快的……”
当看到仲文被埋住的,已经血肉模糊的右手时,希晨眼眶已经湿热了:“哥!”他回头骂着那些搜救人员,“还不给我快点!”
“安,安先生……”对方很是为难,“要把石块全部清掉的话可能会有危险的,如果引起第二次的崩塌,很可能人会被埋得更深,到时候未必能……”
“按我们以往的处理,都是直接把手给……”
“给你们个屁!”于子期暴跳了起来,“你知道他是谁?他是S市最有名的脑外科大夫!他进行的微创手术都是靠他那只右手的!你要锯了他的右手,你这混蛋,你知道他这只手救过多少人,能值多少钱吗?蠢货!”
那些人唯唯诺诺的,十分为难,反而是仲文冷静了下来:“子期。”他淡淡地道,“从我这里,先把初夏拉出去。她在发烧。”他平静地继续说道,“等初夏安全了,继续挖。右手我不能不要。”
“可是再拖……”
“救初夏!”三个字,斩钉截铁。
安希晨按住了子期:“听我哥的!你们再叽歪,我让你们回去都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