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捂住了耳朵,头也不回地冲上了楼,把自己整个埋进了被窝里,崩溃地痛哭了出声。
他如果是想把她羞辱死的话,那他成功了!
仲文匆匆地套上了裤子,这才打开了房门。
“妈,你来干什么?”他有些烦躁地耙了耙刘海。
“你当然不希望我来。不过这样也好啦。”悠瞳笑着道,“上官临雪也死了,你也是时候再找多一个伴了,初夏挺好的,雨儿又喜欢她……”
“妈!”仲文忍无可忍的,“这些事情我会自己处理的……”
“你怎么处理?”悠瞳瞪了他一眼,“莫名其妙半路杀出来的媳妇跟孙女,你让我怎么忽然接受?初夏起码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我不管啊,你做了什么事,刚才我可看见了。你得对人家负责任……”
“我自己有分寸的!”仲文猛地坐下,“妈,你忽然过来干什么?”
“啊?初夏没说吗?”悠瞳眨了眨眼睛,“刚才我有打电话过来的,她接了的啊。我听说雨儿今天要去看医生,所以想……”
“她知道的,你是这意思么?”不知为何,仲文的唇角勾起了一抹冷冷的笑意。行,林初夏这招够高明,是准备让他母亲逮个正着,然后逼着他承认么?
他刚刚说错了,在他眼里,她应该连一个小姐的专业操守都没有!充其量,她只是一个想仙人跳的卑鄙女人罢了!
他一字一顿地道:“不管你怎么说,这个女人,我绝对不会娶她的。她想进我安家的门,做梦!”
他的话言犹在耳,初夏的怀孕报告却彻底把这话击得粉碎。
他怎么能忘记?这个女人既然设计让母亲撞见他们欢-爱的一幕,又怎么能轻易饶了他?
而这段婚姻,本来就是靠这个孩子维系着的,现在,孩子已经没有了,他们之间维系婚姻的必要性就是零!
仲文猛地睁开了眼睛。午夜的医院里依旧凄清,他的怀里已空,本来应该昏睡过去的人早就跑得无影无踪。
他翻身起来,心里隐约有种不安。初夏刚刚失去了孩子,她一个人能跑到哪里去?他的眼前挥不去她婆娑的泪眼和绝望的神情,虽然这孩子是被“设计”而得到的,虽然初夏的眼泪更多可能是为了计划落空而流的,但好歹那也是两人无缘的孩子,他的心难免有几分凄然。
“林初夏!”他一边跑出房门,一边拨打着她的手机。
铃声在身后的病房里回响着,她根本就没有带手机出门!
“该死!”他咒骂了一声,鬼使神差的,脑海里总是想起她那绝望的眼神,那女人,不会跑去寻死吧?
他的心一紧,已经冲到了医护站:“你们看见林初夏了吗?”
“安……安院长……好像半个小时前她走出去了,我们也没注意到她有没有回来……”
仲文低咒了一声,快速地拨打了值班室的电话。“所有监控录像全部给我打开,给我找,她去了哪里!”
如果她在这医院里,要找到她那是轻而易举,如果她走出医院,那……他的心在狂跳着,一个微弱的声音在反复地问着他,这样一个费尽心机都想成为安家少奶奶的女人,她是死是活,又跟你有什么关系?
可是闭上眼睛,他的眼前,他的耳边,总是闪过那一句句的“仲文哥哥……”
“你为什么要碰我?你有没有一点点喜欢过我?”
“在我眼里,连一个小姐都比你有职业操守!林初夏,我只是醉了之后把你当成雪儿而已!很遗憾,你实在太乏善可陈了,连雪儿的万分之一都及不到!”他的话曾经换来的是她重重的一记耳光。
那样的打击,她都没有去寻死,更何况现在呢?
他这样安慰着自己,脚步却虚浮着。他其实说了谎的……五年前跟上官临雪的那一夜,他几乎醉得都没有印象了,甚至,他只能根据自己身上没穿衣服勉强判断自己有跟临雪在一起过,可跟初夏的时候,每一个细节,他都记得……
他知道是她,只是他没有办法再控制住自己了……所以,这个孩子的存在,错是在于他的!
他冲进了值班室里,所有的监控镜头都展示在他的面前,除了洗手间之外。
“院长,院长!”有人在他的耳边大喊着,“找到了,夫人在顶楼!”他身子一晃,必须撑住墙壁才能站得稳。
“我上去找她,你们给我报警,马上!”
雪还在下着,仁爱医院二十五层的顶楼上,北风呼啸着。
奔到透明玻璃门前,安仲文止住了脚步,在顶楼露台的最边缘,一个孤寂的身影背对他坐着,两只白皙的小脚已经垂落到露台之外,只要她愿意,纵身一跃,就能从25楼俯冲而下。
他的心跳几乎要停止了,“吱呀”一声,他推开了露台的门,慢慢的,一步一步地走近那身影。
他的手心在冒汗,脚步却依旧沉稳,只要再过十米,他就能把她抱进怀里,从露台边缘强行拉回来。
可是,他停住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