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羽翎不知睡了多久,只觉得自己仿佛在一片大海中漂浮着,手中抓不到一块浮木,巨大的恐慌将她包裹着,手下意识的挥舞着,一个温热的物体贴上来的时候,心才稍稍安定下来。
沐律抓住她在半空中胡乱飞舞着的手,冰冷的面上浮起一丝阴沉,如果老张迟去一步,她是不是就不会是现在仅仅发烧的状态?
一向波澜不惊的心忽的起了一起涟漪,他目光缩在那张姣好白净的面上,她似乎睡得很沉静,前一刻的焦躁尽数褪去,只有额上被冷汗浸湿的发丝预示着刚才的噩梦。
“沐,放心吧,她已经没事了。”
一记晴朗的男声传来,穿着一身白大褂的男人从门外走了进来,混血的面上带着一副金丝镜边的眼镜,看起来甚至儒雅,也只有在眸子微眯的时候才会迸发出危险。
沐律并不回头,他的手紧紧的抓着宋羽翎的手掌,不发一语。
祁博走到他面前,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床上的女人,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沐律露出当时抱着她的神情,整个人阴霾的像是从地狱走来的勾魂使者。
嘴角勾出一抹笑容,看来这个女人有着不一般的魅力,能够让沐律将自己这个私人御用的医生匆匆忙忙从医院跑来。
她的伤势并不严重,只是受到重击之后的昏厥罢了,再加上淋了雨水,有些发烧,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道:“沐,你让我来真是大材小用了。”
沐律闻言淡淡的看他一眼,语气冷漠。
“用不到的医生留着干什么?”
祁博讪讪的耸肩,知道自己在自讨没趣,他看了一眼宋羽翎道:“既然没事了,我便先走了。”
沐律并不回答,祁博深知他的性子,不再做多留,将身上的白大褂脱下,接着转身离去,细心的替他关上门。
屋子里只剩下沐律与宋羽翎两人,他目光沉沉,看着她的面容,良久眼底划过一丝复杂。
宋羽翎醒来的时候,窗外的雨已经停了,睁开眸子的一瞬间有些迷茫,接着记忆纷至沓来,她拧起眉头,第一个想到的便是秦组长为什么要攻击她?
“醒了?”
一道低沉的声音将她的思绪拉了回来,宋羽翎一惊,条件反射的看向床边,沐律面色淡淡的看着自己,她抿了抿唇道:“嗯。”
想了想,她决定将这件事告诉沐律,毕竟他才是老板,拥有最终的决定权,清了清嗓子她道:“是秦组长将我打昏,但是具体原因我……”
“吃饭。”
她的话被沐律打断,呆愣了半秒之后,看着他手中端着的白米粥,轻声应道:“哦。”
沐律不喜欢她多话,或许他压根就不关心自己究竟是怎么昏倒的,宋羽翎接过他手中的碗,敛下的眸子里闪过一丝莫名的情绪。
空气中弥漫着小米粥的香味,睡了许久也确实是饿了,一碗粥很快的被吃完,她看着空了的碗,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接着你刚才的话说。”
依旧是一成不变的低沉声音,宋羽翎总是跟不上他的思维,反应过来时,又是慢了一拍,她抿了抿唇道:“我不知道你对于工程上材料缺少的事件了解多少,这件事也是秦组长告诉我的。”
她见沐律面色不改,像是一副早便知道的意味,将心中的思想收了起来接着道:“昨天他忽然电话给我,说工程出问题了,我没有多想便过去,接着被他打昏,他的目的是什么?”
沐律淡漠的看了她一眼,对上她疑惑的目光,语气微沉:“为什么不提前跟夏淳约好一起去?”
见他将问题撤离重点,宋羽翎下意识的想纠正,但是最终还是乖乖道:“因为当时情况紧急,再加上,他是我怀疑的对象。”
沐律瞬间明白她口中的‘怀疑’是什么,语气降低了温度,轻吐几个字:“自作聪明。”
三番几次被他瞧不起,宋羽翎心中不平,却不能反驳,无声的抗议被人无视,堆压了一肚子的闷气。
“夏淳作为工程上的监工,自然是知道所有的事情,像材料减少这样重要的事情他怎么会不知道?因此我怀疑他暗度陈仓。”
她音调保持在中低音度,生怕一个声音大了些便惹得他的怒火,即便如此,还是被沐律凉凉的目光注视,听得他低沉的声音道:“看事情只看片面,过于相信某人,没有及时的将自己的处境考虑在内,这都是造成你今日受袭的重要因素。”
他句句挑出她的毛病,丝毫不顾情面,宋羽翎虽然不服气,却也只能乖乖听着他的教训。
“归根结底,还是你太过自信,骄兵必败。”
他语气凉薄,宋羽翎抿唇不语,虽然不想承认,但他说的句句在理。
她一开始没有将事情告诉沐律,正是像他所说那般,自信的以为自己可以解决,最后发展成今天这个局面也是她咎由自取。
宋羽翎坐在床上,面上恹恹。
沐律看了她一眼,接着转过目光道:“不过好在你将那人引出来,才解了这么个心头大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