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昭对于防守本就是颇有心得,营盘防范最严,在冀州时他便下令购置大批牛皮绳绊马索,紧急情势随时施用,布得蛛网也似,敌军骑兵冲进来,别说夜间,白日也是举步维艰——昨日乌桓奇袭,郝昭军被打得措手不及,那些绊马索未能派上用场,如今乌桓攻前左寨内早已布置妥当,倒不会像上次那样狼狈。
约莫几息之间,北边杀声骤炽,马嘶人叫兵刃相迸喧嚣腾闹,几处失火都是旋燃即灭,不时响起一阵一阵的爆炸声,一听便知是邓艾在反攻,想着短兵相接性命相扑的白刃格斗,激得郝昭身上一阵又一阵出冷汗,心中暗暗祈祷,但愿孔明发明的震天雷能够扭转乾坤。
不一会儿,西门的交火声率先渐渐平息下来,镇守西门的赵远不愧为赵家家主,万夫不可当。只是一瞬间,郝昭猛地想到一事,面色变得煞白,赵远能迅速退敌,未逢敌手,也就是说蹋顿不在西门,那也就是说,邓艾将在北门遇到蹋顿!
郝昭不敢多想,只希望赵远能够想到蹋顿在北门,可以前去增援,一瞬间,郝昭跳下寨墙,吼了一句:“来人!速去西门,带来五十人增守东门!”话音未落,人已经朝北奔去——
郝昭一路奔去,但见有诸多焦黑的乌桓尸体,料想是那震天雷的威力。那些寨中的牛皮帐篷战前就被郝昭令人浸湿了水,很难起火,即便有了小火苗,也是就近拿沙土一湮便灭。
郝昭又是抬眼望去,只见乌桓军似乎被震天雷炸回了北门门口,可北门的大唐兵士也已经只剩下三五十人,防线虽如薄纸一般,但也顽强的顶着寨门口。猛地,郝昭瞥见乌桓军丛中蹋顿那狰狞的面孔,似乎正在拼命的往北门门口杀去,只是因为北门门口只能正面站上十余人,蹋顿被自己人当着,方不得暂时不得与邓艾交手。
“咚咚咚动”的声音想起,郝昭又看见无数乌桓兵士再砍寨墙,海碗口粗的大木筑成的寨墙已经歪歪斜斜,眼见就要轰然倒地,心中大惊,未及自己冲上前去。身旁又是一阵旋风,原来赵远已经带着五六十人赶来,嘴中大喊:“郝昭,南门的敌兵也退了,只有东门敌人未退,你快回东门把守,这里交给我就行了!”
郝昭也是担心陈宫会有什么阴谋诡计,话也不答的又折身返回。行至东门下,果然可以看到一千余乌桓兵从南门渐渐转移至东门,似乎要和东门的乌桓兵合成一股,与北门遥相呼应,两路主攻。“该死!”郝昭骂了一句,立刻登上寨墙,发觉原来在南门处的数十弓箭手如今也在阎柔的带领下转移到了东门协助防守,知是赵远的调遣,心中暗暗感激,喝道:“东门将士听令,所有步兵支援北门,伤兵把能找到的箭支全给我运上寨墙,所有弓箭手给我狠狠地射!”
令下之后,东门处的两百步兵立刻离去,寨墙上的一百余弓箭手没命的射箭,一时间箭如雨下,应是迫得寨外三四千乌桓兵近不了寨门。郝昭心急如焚,眼见着剩下的箭枝一捆捆的耗尽,连震天雷也只剩下了五六捆,不禁有些气妥,防守再严密,终究抵不过人海的吞噬。
愣了半刻,郝昭发狠咬牙,准备打开寨门,一个人冲杀出去,自己死也要捎带上上百敌军方才不亏。还未等郝昭有动作,便遥遥听得东方远处马蹄声大作,一片杀声隐隐传来,听见是汉话,郝昭才略觉放心,抹一把汗喃喃道:“总算不是乌桓再来增兵……”
几乎是同一时间,便听乌桓骑兵号角四面齐起,攻营的敌人见没有得手,盏茶工夫内竟是退得干干净净。
见乌桓退兵,郝昭却不敢大意,在东门定睛望去,看到远方赶来的兵马旌旗上绣着鲜红的大字“唐”,这才松下了一口气,招呼手下士兵清点战场。
片刻之后,大唐的军队便来到了左寨东方,俱都是骑兵,可阵型却很是奇怪,宽足有百余丈,长度仅仅为四五丈,不过六七排的样子。于禁一马当先,迎向在东门等候的郝昭,看整整方圆三里,都是尸骸遍地的景象,郝昭也是浴血浑身,这个铁打的汉子也不禁湿了眼眶,道:“伯道,救援来迟,苦了你了。”
郝昭苦笑了一下,道:“没想到郝某生平第一个败仗竟然会败得这么惨!文则兄,看你来的都是骑兵,便知你已经尽力,反正终归是乌桓退兵了。不过你这个阵型排得倒真有些奇怪呀。”
两人平日中共事机会不多,交情也是一般,于禁看到郝昭自嘲,又主动改变了话题,也就不愿再谈战事,回头看了一眼自己带来的部队,遂道:“伯道不必沮丧,我看寨外留下的乌桓兵尸体,这不过就是个不胜不败之局。咱们大唐不比草原上来得乌桓,全军骑兵不过三万,我把手下的骑兵都带来了,也才四千余人,其余的一万余步兵还在后面走呢,所以就摆了个这阵势,弄出些动静,吓吓乌桓,想不到还真吓跑了。”
郝昭点点头,道:“右寨和中军大寨虽被乌桓攻破,但却没有毁去,如今左寨还需打扫清理,乌桓既退,还烦请文则兄带着弟兄们去那两个寨子吧,过会儿我差人给你们送些辎重去。”
于禁一声令下,四千余骑兵又掀起一片尘土,滚滚而去。
三日后,大唐军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