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贲唤过门外守候的甲士,通知材官进营。材官是步兵中执掌百人的将官,也是最低的将官。这两人一名叫牛郎,一名叫燕骠。牛郎是牛家二族老的嫡孙子,天生神力,被孟贲第一个收复,借此扩张势力。燕骠是一员赵国老卒,受伤退伍后流浪至秦国,被孟贲寄宿成功修复了伤势,可惜一只眼珠不见,此刻却是瞎了一只眼。这两人的实力均是精锐甲士。
牛郎风风火火地赶了过来,见到孟贲大喜过望,单膝跪下,说道:“恭喜主上成就武士,神功大进!”
“参见主上”燕骠不紧不慢地赶了过来,见到孟贲后双腿一并,行了军礼,灰白的胡须整理的一丝不苟,表情严肃,一看就知道这是一个军伍甲士。
“营中有何事?”孟贲问道。
牛郎脸红了,结结巴巴地说道:“启禀主上,被关押的武士萧品昨天晚上跑了,打伤十几个士卒。请主上处罚!”说完,双膝跪下,头皮贴地。
“无妨!跑了也好,萧氏此刻不宜与之发生冲突,但叫他们知晓我的厉害即可。还有何事?”孟贲眉头一挑,发现两人精神都不太好。
“启禀营主,眼下我军中缺粮已有两日,十三乡送来的粮草早已入不敷出。附近林中猎物已捕获一空,此境地我军如何解困,请营主示下。”燕骠皱着眉头,他是个职业军人,即便被寄生也有着底线,解决办法不是没有,可却不愿意说出来。除非作为主人的孟贲问起。
“属下建议抢!十三乡竟敢敷衍我军,定叫他们知晓我军厉害。”牛郎杀心极重,脑子首先想到抢粮这个词。
“不妥!”燕骠最担心的事被牛郎说出来,冷冷地说道:“我军以乡营立足于本地,若是事不严谨,被人知晓,只怕即便将士们对主上忠心,我军在此地也是寸步难行。”
“燕骠,组织士卒列队,半刻钟后随我出营。”
“诺!”燕骠领命出去,临走前看了看流下的牛郎,眼神中浮现起莫名的感觉。
太平仓位于沮阳县西南,归属沮阳县。平时应有三营郡兵守卫,秦宋结盟,秦大军主要防备西北义渠与犬戎,太平仓的新粮大多运回秦境腹地,所留大多是陈粮腐食,所以太平时节也没有人会打太平仓的主意,大多郡兵都四散出去找乐子。
郡兵也称守卒,是进行军事训练,获得必要的军事技能,然后回乡务农,成为国家的预备兵。
更卒则是每年需在本地服劳役一月,任务是修营垒、做烽燧、建宫室、陵墓,修河堤,运输等等。
掌握熟练军事技能,戍兵三年者可成甲兵,每月有俸禄。戍兵十年者可成甲士,掌握气血锻炼之法,体力强横,为军中除将官等级最高者。
天气炎热,让人昏昏欲睡,整个太平仓仅有十几个人在仓门阴凉处外避暑。
“这天,简直要热死人,我说你们平素把衣甲都备好,看看邋里邋遢的样子,哪里像个甲兵。”一个高大魁梧的中年男子大声吆喝道,一把钢刀就放在手边。
“戚...头,咱们这日子时候是个头啊。”说话的是一个矮黑胖子倚在石磨上,上身脱得赤条条的,一打嗝儿,便从嘴里喷出难闻的酒气。
材官戚伟厌恶的看了一眼,沉声说道:“老朱,你这两天也小心些,不要整天喝得醉醺醺的。这两天我眼皮子直跳,只怕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尤其是附近十三乡成立了乡营,依照大秦律法,乡营的粮草器械大仓应供应一半,咱们王县令断了人家的军粮,只怕这乡营过来闹事就不好了。”
“他们闹事应该找王县主才对。”老朱挠了挠胸前的黑毛,“呸”地朝地上吐了一口,满不在乎地说道:“咱怕个啥,反正是个乡下的泥腿子,咱们这几百号人还怕这?”
“哼,这乡营营主可不是普通的泥腿子,据说是百战老兵,营中也多是流窜乡野的兵痞,真闹起事来,只怕你我这几百号人要给人一口吞下去。没看那咱们营主都尉都躲起来了不露头?”材官戚伟一阵冷笑,不屑地撇撇嘴。
老朱悚然而惊,一阵风吹过,竟也感到后背凉飕飕的,却是有些清醒了。
戚伟与老朱几个郡兵正说笑着,就见远方烟尘滚滚,一列列身着灰袍的士卒前进而来。整齐的队列行进让戚伟几人喉咙发干,戚伟苦涩地对老朱说道:“看来麻烦来了,军容整端,是劲旅无疑。只怕来者不善,咱们守卫太平仓是职责所在,兄弟们打起精神不要让人小觑了。”说完抽出腰中佩剑,身旁十几个人手持长铩围成一团。长铩是一种长矛一样的兵器,是秦郡兵的制式装备。
燕骠指挥队伍停了下来,走上前去,沉声说道:“奉营主令,接管太平仓!敢阻挡着,杀!”
八百甲士举起手中竹制长矛齐声喝道:“杀!”竹制长矛简陋,却难掩杀气。
戚伟咽了口吐沫,站了出来,说道:“尔等乡营有守家卫土之责,吾等却有守仓之责。职责所在恕难从命!”老朱在一旁哭丧着脸,双腿战战兢兢,其余郡兵也好不到哪里去,都是面如土色。孟贲从队伍中骑马出来,马是好马,是萧品的坐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