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霁云手拨弄,背袭之人如受涡流牵引,整个身子被压入小山之中,山壁石痕渐渐包覆此人四肢百骸,如同石化一般,转眼间与小山一体,宛若浮雕。
然而不等尘埃落定,一阵阴沉灰紫染透方寸天地,云霁身上再添伤创,雪青鹤氅表面发出裂帛声响,一道血光崩洒,一柄钩镰剜入后背,行凶之人竟是那名面白无须的男子,方才还和颜悦色,此刻竟是狰狞骇目,手上钩镰不断散发阴森气息,将灰紫色彩染上云霁形神。
“抓、住、你、了”
比起男子狰狞面容,云霁缓缓扭过来的神色更为可怖,男子正欲抽出钩镰,却发现勾刃如老树盘根、不得抽退,甚至连自己的手臂也受到莫名缠束,定睛观瞧是无数细密金丝,已经贯入自己手臂筋骨经络之中。
不等男子断臂求生,金丝如同蛰伏已久,瞬间钻透男子周身,固锁周身神气、封印法力,云霁旋身拂袖,金丝拂尘赫然在手,无数金丝缠绕成蛹,轻轻一绞,那男子四肢登时齐断!
“啊”惨叫只发出半声,云霁挥动拂尘,那男子整个人就被拍入小山石壁,与之前那人一样,渐渐被山壁石痕所同化固结。
至于剩下的另外一人,眼前变化早已目不暇接,丝毫没有反应过来,为何明明一派修行同道雅趣相谈的景况会变得如斯冷残血腥?
血气腥味尚未散尽,云霁背上钩镰仍旧深入骨肉,勾柄之上还带着一条残臂,任谁看了都觉得毛骨悚然。云霁看向最后一人,只随意挥动拂尘,一道电光直射眉心,那人毫无防备,电光直击紫府泥丸,横尸当场。
“不可!”听雪阻喝之声比云霁动手满了一瞬,飞身而至却只看见尸体倒地,看似完整的尸体,五脏六腑都被那一缕电光烧灼得焦炭一般。
“云霁道友,你……”听雪面容苍白,看着云霁不禁眼角泪水微泛,“我先为你疗伤。”
云霁脸色灰白,缓缓盘坐于地:“不急,这钩镰上的法力甚是邪门,若是直接拔出恐怕伤势难愈,我已用尊山印引动地气镇住自身气脉运转,不使邪力侵入腑脏,我还能坚持一阵,你先去传讯同门,让他们请我师兄来,他定有法子救我。”
“你先别说话,我让弟子速去请云霄道友赶来便是……你、你后背上都是血,我先替你擦擦吧。”听雪看见云霁伤重之时不忘心思缜密考虑现况,心中不知为何勐地一紧。
安排好门人弟子传讯,听雪帮助云霁清理后背上的伤势,说是清理,实际上也仅是将干结血痂擦拭,而那入肉颇深的钩镰却不敢稍动。听雪稍加估量,钩镰锋刃应该已经捅入云霁心室之中,阴邪法力顺着血气游走全身,极可能会败坏全身生机。
所以云霁当机立断,用尊山印镇锁妙用,将自己的生机气息定住,陷入一种极深的蛰眠状态,气血几乎停滞不动,仿佛一块石头。
如果是并无伤患,如此闭关深定或许可以,然而云霁甫经斗法、身心俱疲,又接连两次受到重创,每一次都是险死还生的境地,若是拖延不治,迟早会生机消竭,就此坐化。
听雪看着云霁定坐身影暗自叹息,眼前这名男子智计非凡、手段迭出,而且其师其兄都是当今修行界受人仰望的高人,按说他所能享受修行福缘必定繁多。而且看他们师兄弟相处,云霄可谓是十分仰仗他这位云霁师弟出谋划策。
云霁本无必要亲身参与到这般厮杀之中,甚至以身为饵、诱敌出手,不惜以性命也要换取擒住对方,这样的心机与手段,根本不像是一个道法修行之辈。
听雪心中烦闷,催问同门为何还没有云霄的回讯,几番询问之下才知道,云霄与妖王赤云鬃斗法,消失在蓉城之中不见踪影,如今慧剑君正在率剑派门人四处找寻。
……
天色渐暗,二小揣着葫芦回家。
那其实根本不能算是家,只不过是一片低矮的破茅房,是蓉城内中最为贫苦之人居住之地,在此地混迹的大多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寻常百姓无论昼夜都不会接近此地,久而久之成为蓉城内中一片灰暗的缺失地带。
至于二小,他自记事起就住在这片破屋之中,也没有固定哪家哪户,只要找到一间没有死尸的空房,找点破布干草就能对付一夜。
二小就叫二小,无名无姓,他是这片破屋之中黑老大的手下,具体干的活计,无非是坑蒙拐骗偷,一时装作卖身葬父的小孩,一时跟着同伙打家劫舍,偶尔上街划破别人口袋赚些外快。
近来蓉城中涌入了不少四处来避难的百姓,市井中比较动荡混乱,对于二小的生意十分有益,加上今天又捡了一个神奇的葫芦,这宝贝他可不愿意交给黑老大。
葫芦一开始还不停的颤抖,后来抖动缓缓减弱,最终安静下来,似乎比原本要沉重了些许,摸上去清清凉凉,如果是炎热的夏夜抱着睡觉,说不定还没那么遭罪。
二小穿街过巷,打算先将葫芦藏起,没想到半路上突然撞到一人,正好是往日里十分不对付的黑三,他身后还有四五名狗腿子,一个个长得歪瓜裂枣,欺男霸女的事情没少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