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云霄仿佛进入了某种极深极静的定境,所见所闻不单纯这一方天地世界,而是无数玄奥繁复的世间构建玄理,光是看见这根天意丝弦便有这般无尽玄理涌入,如果云霄尚未求证地仙位业,这等浩瀚玄机足可将他元神吞没。
不过话说回来,修为境界未至地仙位业,也绝无可能见此天意丝弦。道法修为重重境界如穿堂过室、移园换景,摄心炼形内视返照,内息外感触动天地大千,真心全形收摄灵犀为我所用,离形去知道法自然,若证造形化物修为,上与天同、下与地合,共天地若一息,驻世长生。
云霄这才明白,地仙高人能够驻世长生根本玄妙在于何处,就如太上所云——天长地久,天地所以能长且久者,以其不自生,故能长生。是以圣人后其身而身先,外其身而身存,非以其无私邪?故能成其私。
地仙的的确确不再是凡人了,甚至连修行人餐霞饮风、辟谷绝粒的道法都不必刻意施展,形神开阖间自在逍遥,元神感应之处皆可穿行遁空而去,心念一起,不说随心所欲,但天地玄玄之变亦可契合愿心化转。
但有一点,地仙驻世长生,形神仍旧驻留世间,化转天地玄机变化不能悖逆天地本来自然玄理。
实际上,地仙位业与此前重重次第不再是道法修为的差别,而是真正意义上境界之别,甚至连性情心境都产生了本质改变。
地仙高人不可能随意颠倒天地玄理,因为在地仙高人眼中,天地世界就是自身穹庐,世上可有无端自坏肢体躯干的人?或许有,但这些人也不可能修行有成,更遑论地仙位业。
境界未至的修行人很难理解,地仙高人不仅仅是不会去肆意动摇天地玄理,而且是连此念头都不会动。
如果动了此念会如何?云霄不知道,因为他的元神世界中,那根天意丝弦已经消失不见,如果他真的试图拨动天意丝弦,那么眼前这个天地世界、与他这一身地仙位业也会随之发生无法预测的沉沦劫数。
这是一场考验,也是一场拿整个天地世界来考验云霄的劫数,如果他行差踏错、念头行偏,那么云霄自己就会伴随这个一同湮灭在无涯之间。
再度回神放眼天地,这方世界已经日升日落三次,此地天光变化与九州世界一般无二,而此时云霄乃是现出了数百丈高的仙家法身,站立在一片原野上,就像天地间一根柱子。
云霄法身一转,霎时间变回本来形神,同时有十几条身影出现在半悬空中,分明是杏鸾与九鸣等人。
眼见九鸣等人形容神情还停留在之前结阵斗法的状态,所有法力激荡都被凝固不动,云霄一念尽收地仙法力,一股沛然青光朝自己扑来,不待九鸣众人反应,云霄拂袖喝道:
“收!”
一声收,漫天法力激荡之威消弭于无,九鸣等人一阵元神恍惚,阵式凌空瓦解,被云霄再施道法环护周身,这才缓缓落到地面上。
只有以本尊形神放眼观视,才察觉这方天地的旷大无垠,元神感应中尽是清明透彻,吐纳间尽是洗涤身心的仙灵之气,云霄伸手一摄流风,游走众人形神之中,不过一阵众人便已稳住心神气息。
“这、这里是何处?何天冬那些人呢?”众人清醒之后一阵茫然错愕,四处环顾远眺,远山飞瀑垂、漠野洪川过,根本不是之前斗法的那片山坡,此地只有一片祥和平静,哪里有半点杀伐气息?
云霄看着众人好一阵疑惑诧异,让他们稍加平复适应后才说道:“诸位既然平安无事,那我云霄也安心了。”
九鸣真人在众人中修为最高,隐约察觉出这片天地的不寻常,赶紧问道:“云霄道友,此地是何处?我看来看去,不像是九州任何一处。”
云霄问道:“真的不像吗?”
九鸣沉吟说道:“不是不像,只是……具体我也说不清楚,此地生机盎然、仙灵之气充盈,显然是一片布置上佳的修行福地,我还从未曾听说过海内九州有如此旷大的福地洞天。而且……我察觉身处此地,元神感应无远弗届,但即便在感应尽头,也无半点人烟痕迹,这也太不寻常了。”
“九鸣道友厉害!不过转眼间就判断出此地特异。”云霄来回踱步,似乎做下了某种抉择:“正如道友所言,此地不再是九州境域了。”
“可是……九州之外会有这么旷大的仙灵福地未被修行人发现察觉?”
云霄问道:“诸位觉得,九州之外会是什么地方?”
王启年这时说道:“九州之外不是蛮荒便是汪洋,我早年间曾有幸听紫霄宗高人**,言及中土九州,如同一片大岛孤悬寰宇汪洋之上,纵然旷大,但自古大多存而不论。”
云霄挠头说道:“不能这么看,我是想问,如果将中土九州看做一处仙家洞天,那洞天之外是什么地方?”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之中,云霄视线扫过众人,最后落在了怀殇身上。怀殇近来才接触仙家修行诸事,对此可谓是一窍不通,但云霄的眼神分明是让怀殇有所表示。
怀殇上前朝云霄深施一礼,直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