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一顿痛揍,他却无法还手。
钟凌锐跪倒在地上,吐出一口鲜血,烈日炎夏,他却浑身冰凉,连骨头,都似乎被这些人给弄碎。
所谓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大抵就是这么个意思。
他知道,那个人,已经给足了自己面子。
程硕带人动的手,这几人都是聪明人,虽然下手毫不留情,但都聪明的一致避开了他的要害之处。
如是,无论他受的伤有多严重,哪怕是此刻再没有力气站起来,也不会丢掉性命,伤筋动骨,说到底只是些无足轻重的皮外伤。
虽是医院,这地方却已被包围,与他的私人领域没有什么区别,也没有人会擅自前来打扰,他现在狼狈的姿态,自己几乎都可以想象的出来。
站在病房门口的男人抬眸,漠然看他一眼,说的话带了几分弦外之音:“……怎么,不还手?”
钟凌锐半跪在地上,不顾唇角溢出来的鲜红液体,“钟家祖训第二十四条白纸黑字明文规定:做错事,理应受罚。”
更何况,长辈教训晚辈,是分内的事情。
浑身上下,泛起剧烈的疼,三魂七魄都几乎移了位。
但这样也好,身子疼了,心里的惊与惧,反倒是没之前那么浓烈了,就像是被这疼给分担了一般。
钟凌锐,到底是钟凌锐,这其中恩怨是非,他分的明白。
“我既然放了手,你就应该让我看到我放手的价值,而不是让我看到现在这一幕。”钟家的太子爷给了他一个分量十足的警告,“这样的事情,我不希望它会发生第二次。”
钟凌锐没有回应,沉默却胜无声。
钟守衡转了身,离开这个地方,将里面的那个人还给他。
最后一次放手。
程硕带着其他四名黑衣人,跟着他一同离开。
中午十二点。
五月末,尚未入得六月,可这天气,却已是热的惊人。
十一点半的时候下班,季子期跟向峰出去随便吃了点东西,就回了公司。
季节的转变,让她的身子有些承受不了,不敢过分透支,只好去了办公室旁的一个休息室,准备小憩一会儿。
只是,才刚刚有点睡意,就听见小恩的声音在休息室外面响起,“季总,钟先生要见您。”
既然来了,自然是不能不见的。
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其实也早有预料,差的不过是一个时间而已。
她吩咐一声:“知道了,你让他等一会儿,我马上过去。”
小恩应了话,去“执行”她的命令。
季子期强撑起一丝精神,从床上起身,将自己简单的整理了一下,出门见人。
会客室里,男人正站在落地窗前,背对着她,欣挺的身姿泻出一股深沉的肃杀。
小恩见她过来,转身退了出去,留空间给两个人独处。
轻微的脚步声,围绕在会客室寂静的气氛中。
下一秒,他转了身,锐利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眸底似有火光燃烧正旺。
季子期踱步走过来,唇角的笑意一划而过,带着好看的弧度,言外之意:“入了夏,这时候,是应该午休的。”
钟守衡看到她因为没化妆而稍显苍白的脸色,凤眸微眯,像是翱翔于天际的雄鹰盯着自己的猎物一般,凛然的目光直直的射在她的身上,“这个时候都还能睡得着,我是该说季小姐勇气可嘉呢,还是……没、心、没、肺?”
刻意咬重了最后四个字,一字一顿,出口的话,似从齿缝间蹦出。
他迈了步,从窗边转过身来,朝着她走过去。
他步步紧逼,她避无可避。
“勇气可嘉也好,没心没肺也罢,总而言之都是我自己的事情,就不牢钟先生费心了……”她笑了笑,转了话锋,在这个当头还不忘为自己争取即将到手的利益:“钟先生当初提出的条件只是说让乔小姐主动跟你说句话,现在她话也主动说了,还这么对你感激涕零的,那这两个赌约,是不是就算是我赢了呢?”
他不说话,只是望定了她。
她居然,还敢提她!
他的沉默,像是一种压抑的愤怒,季子期自动的将他的情绪给忽略掉,笑的从容,“这个英雄救美的机会好歹是我给你的,钟先生怎么样也应该感谢一下我吧?怎么一来,倒是摆出了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呢……?”
“感谢你?呵,”男人讥诮的笑一声,森冷的目光望定她,将她的情绪尽收眼底:“卓修的性格什么样,我心里清楚,你以为我会相信,就凭他一个人,能想出这么滴水不漏的事情来?”
有人在幕后指使这件事,太过显而易见,别说是他,随便个人,都能看出来!
忽然想到刚才,钟凌锐看他的目光。
程硕他们对他动手的时候,他虽然没有还手,硬是接受了,对他的态度也没有什么不恭不敬,全然是一副做错了事情甘愿受罚的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