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观年间,大唐军队进击龟兹,擒其国王、权相,移安西都护府于龟兹。高宗李治时大唐将安西都护府迁至龟兹都城,下设龟兹、于阗、焉耆、疏勒四镇,龟兹开始成为唐朝统治西域的中心。
其后因为与吐蕃的交锋时有胜败,龟兹时而归属大唐所有时而被吐蕃占据,一直到武则天时期,安西都护府方才得以稳定,而龟兹也随之成为安西四镇的中心,一直到如今,安西四镇已经变为龟兹、疏勒、于田和碎叶,位于后世吉尔吉斯斯坦境内的碎叶城成了高仙芝攻打怛罗斯城的前沿基地。
因而李悠也要沿着高仙芝方才走过的路途前行,沿着天山山脚一路向西,跨越龟兹河的支流,到达拨换河的东岸,然后顺着拨换河向北行进,翻越起伏不平的群山朝着西北的方向前进,直至到达热海(伊赛克湖),碎叶城就在热海西北百多里处。据说岑参在路过热海时还曾留下了一首诗,其中有“侧闻阴山胡儿语,西头热海水如煮”的句子。
这条路并不好走,沿途蜿蜒崎岖的山脉、百草不生的沙漠、盗贼出没的丘陵都让李悠一行人吃足了苦头,不过好在大唐威望尚在,那些沿途所遇到的大队小队人马见到队伍中高高扬起的旗号,或是避开或是殷勤地送上各色水果酒肉,一路并没有多少战事,这却是比李悠第一次穿越西域要轻松许多。
杜环刚开始还担心这位来自长安繁华之地,面色白皙的少年都尉或许吃不了长途跋涉的苦头,却没想到一路行来他丝毫没有叫苦,甚至还给人一种绕有余力的感觉,而李悠胯下的朱龙宝马也让杜环不住称赞,即使是见多识广的他也未曾见过这样的宝马。
再加上李悠腰间装饰华丽的唐刀,背上一看就非凡物的震天弓和手边那支名匠打造的马槊,这让杜环暗暗把朝中李姓的豪门挨个数了一遍,不断猜测李悠的出身,究竟是英国公李绩的后人,还是卫国公李靖家的子弟,亦或是权相、遥领安西大都护的李林甫的亲戚?
可无论他如何试探,李悠对自己的出身都是讳莫如深,微笑不置一词,这让杜环的猜测越发的大胆起来,甚至还猜想他会不会是大唐宗室子弟,可如今又有那位宗室肯让自己来到西域这种苦寒之地呢?
而且看他一路上悉心照料这些随行的军士和工匠,治军虽然严厉却不至于严苛,若是违反军法则规规矩矩地依照军法行事,宿营后却是和士兵同吃同住,并不因为自己的官职而有特别的要求,这倒是和那些大家子弟完全不同。
杜环通晓地理,李悠治军有方,再加上此时乃是春季,不复冬日的严寒,也没有盛夏的炙热,冰川在和煦的阳光下渐渐融化,从山尖流向山脚下的森林草原,那些干涸多时的河流慢慢恢复生气,滋润着沿途的草木,鲜花处处盛开,鸟兽随处可见,正是此地最适合行军的时候,因此大队人马的行进速度渐渐超出了杜环的预期,或许他们真的可以在碎叶城赶上高仙芝的大军。
经过漫长的跋涉,大军终于走到了拨换河流域,沿河北上数日,来到一个大拐弯处,拨换河的上游向西拐去,杜环看着河流的方向说道,“都尉,让将士们把水袋都装满吧,从明日起咱们就要离开这条河继续向北,在行数日即可抵达热海,到了热海先后有冻城、贺猎城、叶支城等数座小城,而叶支城正是碎叶水汇入热海的所在,咱们最多再有半月的功夫就能到碎叶城了!在下沿途所见大军行进的踪迹尚新,想必高都护或许刚刚到达碎叶城,咱们还来得及赶上他们。”
“如此就好。”李悠翻身下马,下达一连串的命令,大唐的将士和工匠们小心翼翼地将车马聚在一起,然后在这些物资的周围搭建起帐篷来,马夫开始为随行的骆驼马匹准备草料饮水,哨探根据李悠的指点各自占据师爷最开阔的位置,警惕的留意着可能出现的敌军。
不多时,炊烟袅袅升起,营帐之中传来阵阵香气,艰苦跋涉了一天的大唐远征军开始休息用餐,李悠方才用自己的高超箭术射杀了几只来河边饮水的野兽,再加上从河里捞上来的鲜鱼,刚好可以为他们添点肉吃。
第二天道路就又变的艰难起来,远离了河流为他们带来了诸多不便,不过好在有杜环在,他们始终没有偏离正确的方向,沿途也总能找到水源。
翻过一座小丘,前方开路的士兵顿时愣住了,映入他眼帘是是一眼望不到边际的水色,在荒漠之中穿行多日之后,眼前的景色看起来格外令人心醉。
“都尉,热海到了,此湖又称大清池,昔日三藏法师去天竺取经也曾路过此处;湖水清澈澄碧,终年不冻,可惜却是太咸,人马皆无法饮用,不过湖中鱼儿极其肥美,倒是可以大快朵颐。”杜环深吸了一口湖边微微发咸的空气说道,“大军可在此地歇息一日,洗洗沿路行来的风尘,明日再行出发,沿着湖边再走数日过了叶支城就到碎叶城了。”
“正待如此!”虽然不能饮用,但看到这无边无际的水色就足以让人感到一丝清凉,在完成了手头的工作之后,李悠和众士兵就迫不及待的扑入热海之中扑腾了一番,好不畅快。
在洗去征尘的同时似乎也洗去了他们的疲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