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侄拜见世伯!”王机走进屋子,向上首那名相貌儒雅的老者拱手行礼,“家父与世伯多年不见,近来倒是愈发的想念了,小侄带来了家父的书信。”说罢王机从怀中取出王逊写给吏部侍郎崔太冲的信函双手递了过去。
“老夫也日常回想起昔日和王贤弟把酒狂歌的时候,只是一转眼就二十年过去了,不知王贤弟如今身子可还康建?”崔太冲接过信函并未直接打开,双目之中满是怀念,“那时候我二人都是青葱年少,而如今却都早已老朽不堪,等老夫告老辞官之后,定当前往琅琊拜访王贤弟,到时候不醉不罢休。”
“有劳世伯过问,家父身子还算硬朗,每日在青箱楼上读书写字,倒也悠闲自在。”崔太冲和王逊年轻时候多有来往,王机此前也曾上门拜访;吏部掌管百官的任免、考课、升降、勋封、调动等事务,王机想要出任云州同知,离不开这位世伯的帮助。
双方都不是外人,客套两句崔太冲就打开王逊的书信浏览起来,崔太冲毕竟年纪有些大了,区区两页信看了半刻钟方才放下,“原来王贤弟是想让贤侄去州县之上历练一番,此乃应有之义,吾理当出手相助。”
依照大魏祖制,不历州县不得担任宰辅重臣,如今朝堂上的杨介夫、袁汝夔等人都是这样走过来的,崔太冲思量着这大抵是王逊为他们琅琊王氏的千里驹将来进入中枢铺路了;双方向来关系融洽,再说琅琊王氏在朝野上下颇有势力,再加上王机自从考取状元之后,政绩颇佳,操作起来完全不费什么力气,崔太冲自然乐得卖个好处。
崔太冲的反应和昨日王逊所言并无不同,当然这也要多亏了王机的出身和两家的交情,若是换成其他人可就完全不一样了,王机可是多次听闻这位崔侍郎是如何对待那些毫无根基的寒门官员的,“家父曾多次来信叮嘱小侄不可留恋京城的繁华,要像世伯一般心怀天下万民,早日去为百姓做些实事才行。世伯昔日在南阳知府任上兴修水利、建桥铺路,至今仍为南阳百姓铭记于心,小侄至今还记得昔日游学南阳之时在桥头所见赞颂世伯的诗文......”说罢王机摇头晃脑的吟诵起这首诗来。
此乃崔太冲的得意之作,眼见许多年过去仍然有人记的如此清楚,他不仅老怀大慰,“哈哈,王贤弟真是生了个好儿子啊,贤侄不愧为琅琊王氏的千里驹。”
心情大好的崔太冲看王机越发的顺眼起来,难得地开口给他讲解起外放的经验来,“料想贤侄不会像那些庸人一般,只想挑个繁华的好去处,当上几年同知、知府,狠狠捞上一笔银子吧?像这样的职位或许可以捞到银子,却也不容易立下功绩。”
“当然那些偏远军州虽说容易立下战功,但也凶险异常,稍不留神就有性命之忧,亦非好去处。”崔太冲兴致勃勃地给王机说起官场上的门道来,虽说王机的出身完全可以让他不用担心立功回京的问题,但选个好地方总会生下许多麻烦,这也是崔太冲为官多年的经验,若非今天高兴,他是断断不会说的,“故而最好的去处却是那些眼下看来情况或许不佳,但未来一两年中将有大变化的州府。”
“昔日世宗在位时,朝廷决定重新疏通运河,杨介夫那时只是运河边的一个小小知府,上任一年多来功绩平平,若是继续这么下去,三年任期期满之后他大概会转往其他地方继续担任知府;谁料在疏通运河之中,沿河数十个府县,却是杨介夫疏通的最快也最好,时候他借此机遇青云直上,一举入了世宗的眼,日后接连加官进爵,方才有了如今的声望。”崔太冲还举了个例子,世宗乃是李圭之前的大魏皇帝,杨介夫就是在他的提拔下步入中枢,担任宰相的,如果没有这次机遇,杨介夫大概最多只能做个侍郎吧?
“若非世伯提点,小侄是万万想不到这些的,敢问世伯如今那些地方是能立下功劳的好去处?”王机恭敬地问道。
“如今若要论起立功之速,莫过于平贼;贤侄不见自从那张果领兵屡次击破河东四府的乱贼后,朝堂上就盛传起只要河东之乱平定,张果就大有可能破格升为兵部侍郎的传言来?”崔太冲今日谈兴大起,连这种轻易不会告知外人的话也说了出来,“只是如今河东之乱渐已平息,若不然贤侄前往河东任职,倒也能从张果身上分润一些功劳。”
“世伯所言如醍醐灌顶,让小侄豁然开朗。”王机又恰到好处的送上一记马屁,装作对平乱一事极为感兴趣的说道,“只是如今大魏的贼乱似乎并不只是河东一处?难道其他地方就没有合适的机会么?”
“如今贼乱何止河东一处,青州、甘州、处州莫不是乱贼四起,只是这些地方却没有多少可用之兵,若是到这些地方任职,不仅不容易拿到功劳,甚至还有被乱贼攻取府城,失土之责可是谁都担当不起的!”数了几个生乱的州县,崔太冲的眉毛又皱了起来,看了王机好一会儿才迟疑的说道,“不过云州似乎是个机会?”
“可是嘉州伯担任团练使的云州?”王机眼中闪过一丝厌恶。
不过这般微弱的表情变化并未逃过老狐狸崔太冲的目光,他试探着说道,“正是,听闻昔日贤侄在国子监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