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上得来终觉浅,文阳,这书还得一边操练一边读的好。”见李悠如此入迷,戚继光忍不住劝道,“否则即使背全了这本兵书,也不过是个赵括罢了。”
“赵括可并非是庸将啊,能将武安君白起逼的向秦王求援,秦王亲自到河内召集十五岁以上青壮前去支援;被白起围困一个月还能维持大军不溃散,这可不是一般将领能做到的,若是要怪恐怕只能怪秦军太过强大,武安君太过厉害。”李悠闻言抬起头来下意识的反驳道。
假如将赵括替换成戚继光,长平之战又会如何发展呢?以赵国当年的实力,戚继光并不一定能战胜白起,但毫无疑问的是他肯定会对秦军造成比赵括更大的伤害,或许秦始皇统一六国的时间就要延后了吧?李悠心中胡思乱想着。
“文阳这话也并非没有道理。”戚继光举出赵括的例子也只是顺口说出,谁让这位赵将军的事情太出名了呢,“以赵国当时的实力,即使不更换廉颇,恐怕也挡不住白起的进攻,或许只能多消耗一些时间,但即使如此赵国也无法坚持下去了。”
“戚某方才的意思是想文阳在我军中多走走多看看,切忌万事以书本为准。”连看《孙子兵法》都要批判着读的戚继光显然并不想李悠将自己的兵书奉为圭皋,这对一名领军之将来说并无好处。
“晚生醒得,多谢戚将军教诲。”李悠起身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戚继光拿出的《纪效新书》初稿已经弥足珍贵,这一番教诲更是语重心长,让他对戚继光极为感激。
“今日天色已晚,文阳还是先回去歇息吧,等明日教习弓箭手之余,大可在营中四处关凯其他士卒的操练,和书中两相对照,如此学得自然会快一些。”戚继光对他的态度极为满意,“若是有疑问,大可以来帐中问我。”
“晚生记住了,一定会多多向戚将军请教。”李悠再次拱手致谢,当初他和陈庆之学习兵法只是口头交流,和张巡学习倒是一边打仗一边学,可睢阳之战实在太过艰苦,他和张巡都很忙,没有那么多的时间进行深入交流,眼下遇到戚继光总算是可以弥补前两者的遗憾了,一边读书一边实践,还能不时地向他请教,更别说明年就将迎来台州之战,这对李悠来说可是前所未有的学习好机会。
回到住处,李悠顾不上休息,连夜点灯攻读,第二日一早等戚继光稍微闲下来就去请教自己在读书过程中遇到的疑问。
“练兵首重选兵,以戚某来看,其法惟在精,用城市游滑之人、奸巧之人皆不可用,乡野老实之人方为上选。丰伟、武艺、力大、伶俐四条既不可废,亦不可专恃,惟素负有胆之气,使其再加力大,丰伟伶俐,而复习以武艺,此为锦上添花。”戚继光缓缓解读着李悠的疑惑,“油滑之人老想钻军法的空子,且多为胆怯之辈,若是任由此辈混入军中,不仅自己练不好,还会带坏同伍,因而绝不能用。”
李悠听着不住点头,似乎后世招兵时那些老兵也大多喜欢来自农村的新兵,因为他们老实听话,不像城市兵这般不好管教;但是后来形式又有变化,随着科技的发展对于士兵的知识水平要求越来越高,而文化水平相对较高的城市兵又成了新的宠儿。
“练兵必须从实战出发,若是那些用来糊弄上司的玩意儿,就算操练一千年,便有何用,临阵还是生的;设使平日所习所学的号令营艺,都是照临阵的一般,及至临阵,就以平日所习者用之,则于操一日,必有一日之效,一件熟,便得一件之利。”这是讲究训练和实战相结合,一切训练必须紧扣实战。
初到大魏京营禁军时训练的那些东西,不就是拿来忽悠李圭用的么?浪费一月的时间只为让他高兴高兴,结果到了和唐括部的战场上,这一切全都没了用处,大魏的禁军还不是惨败而归?若是一开始就多多训练和骑兵的作战方法,或许那时候也不会败得那么惨吧?
这种训练思想不仅是军事上有用,在其他地方也足以起到指导作用,比如竞技体育的日常训练,比如几乎每个人都经历过的高考模拟考试......戚继光在《纪效新书》中流露出来的这种思想,即使到了数百年后也不落伍。
“为将之道,所谓身先士卒者,非独临阵身先,件件苦处,要当身先。所谓同滋味者,非独患难时同滋味,平处时亦要同滋味,而况技艺岂可独使士卒该习,主将不屑习乎?”将帅不仅要有带兵制敌的文韬武略,而且要精通各种技艺,要作士卒的表率;不仅战时与士卒患难与共,而且平时也要处处与士卒同甘共苦。
我在带领大汉使团凿空西域之时,不也是因为这样才赢得了他们的信任么?像陈庆之和韦睿这样的儒将终究是少数,后世想学他们的文人不知凡几,但学成的可以说一个也没有;李悠不住点头。
接下来数月,李悠要么认真研读戚继光的这份手稿,要么在戚家军军营中四处观看士卒们的训练,要么向戚继光请教心中的疑惑;甚至还亲自参与了戚家军的几次小规模行动,自觉受益匪浅。
这段时间的系统学习让他对兵法有了新的认识,这要多亏他遇到了戚继光这样的好老师,像霍去病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