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信廷抬手遣出发呆的下人,紧抿着唇才轻启开来,“我只觉得二妹妹识字不如大妹妹多,怎么会忽然转性这么快,去书局勤快得过了头了。”
盛信廷站起身来,手负在身后,他转头看向雪兰,蹙着眉头却扬起了一抹笑意,“我也只是怀疑。”
雪兰知道他在安慰自己。
韩琢已经到了正房门外,盛信廷转头对雪兰说,“不必等我了。”随后就走出正房去了。
直到掌灯吃完饭,盛信廷也没有回来。雪兰心里惦记着盛信廷,草草用了些晚膳,就叫人收拾了下去,雪兰命厨房里别封火,若是盛信廷回来,就再做些吃食。
等到了敲更鼓时,盛信廷才回到了将军府。
雪兰听到脚步声时,正倚在榻子上借着烛光看书。盛信廷进来后,雪兰就放下了手里的书,瞧着盛信廷的脸色,问道,“可吃饭了?”
盛信廷接过洛璃递上来的湿帕子,一面拭手一面摇头,似乎累极了,话都懒得说上一句。
雪兰命厨房给盛信廷煮碗阳春面,自己则给盛信廷倒了杯茶,端到他面前,“怎么回来这么晚,瞧着你累坏了?”
盛信廷即便有些疲惫,依然淡笑着接过了雪兰捧过来的茶,先轻轻的茶了一口,随即把一杯全喝了下去。雪兰见他真是渴极了,又为他倒上了一杯,“可查到了些什么?是不是书局有问题?”
盛信廷摇摇头,坐在小炕旁,挑起凤眼看向雪兰,“那书局倒是没事,有事的是二妹妹。”
“二妹妹怎么了?”雪兰想了想,“难道是二妹妹又想去寻楚云开么?”
“不是,”盛信廷的眉头拧在了一处,“楚云开已经和二妹妹又好上了。”
“什么?!”雪兰的手按在小几上,险些把小几按翻了下去。盛信廷扶住了微晃的小几,雪兰顾不上小几上的茶杯,急急的问盛信廷,“楚云开不是已经和二妹妹一刀两断了么?他还……”
后面的话哽了住,雪兰忽然想到,楚云开会不会又去再寻盛惠溪去?
“他……又找二妹妹去了?”雪兰深吸一口气,又觉得实在太过荒唐,“可是楚云开和二妹妹说什么能让二妹妹再和他在一起?再者,二妹妹去书局,有你的人暗中保护,他和二妹妹又是怎样相见,怎样传递情话的呢?”
盛信廷双眸低垂,脸色隐藏在烛火的阴影下,叫雪兰看不清他的表情。“我的手下查得,楚云开虽没去书局,可是他手下的一个新收的小徒弟常去书局,说是查野史戏文。我的人起先也不曾留意,直到发现二妹妹也常去书局,而且看的书和那个小徒弟翻找的书相同。我那手下把一本书拿了回来。”
盛信廷说着把书递给雪兰,雪兰接过书,翻开来看。不过是一本民间故事,而且似别人手抄下来的,讲的也是民间传说。雪兰只看了一会儿,就觉得这些故事写的并不流畅,有时候错字还比较多。
雪兰正不解时,盛信廷在一旁低低着道,“你可懂昆曲?”
雪兰默然的摇了摇头,盛信廷整个人都靠在迎枕上,修长的手指略过如玉的脸庞,枕在脑后,没有半丝阴柔,却如三分随意的冷傲,“昆曲的运用较多的装饰性花腔,但是讲求的却是一板三眼、一板一眼。”
雪兰的呼吸忽然一窒,她重新翻开手上的书,只见书上按照每页的第一行的第一个字,再看第二行的第三个字,紧着又看向第三行的第三个字,随后是第四行的第一个字,第五行的第一个字……
以此类推,雪兰低声把这几个字一个念了下来:“尔、兄、苦、逼、假、弃、真、爱……”
雪兰当即恍然大悟,书从她手上滑到了小炕上。
“楚云开刚开始学戏,学的就是昆曲,他从前和二妹妹在一处时,时常给她讲昆曲,所以昆曲的规矩二妹妹比我还要懂。”
雪兰抬起头来,定定的望着盛信廷。她从前只知盛信廷文武双全,却不知晓他原来也懂昆曲。
“那么,二妹妹又是怎么知晓去书局的呢?”雪兰说完这话就想起从前盛兰溪说过,盛惠溪也常找她去书局。
不是书局的伙计就是掌柜帮着通风报信,十有八九是小伙计,得了些银两就暗地里做这种事。
“只怕你也是小看了那书局罢。”雪兰挨着盛信廷坐下来,手掌覆上他的手,“你去了这么久,查出了书局自然也是没有白忙。可是我担心的却是二妹妹那里。”
盛信廷回望着雪兰担忧的目光,手指轻轻的拂上了她粉嫩的樱唇,雪兰抬手轻触住他微潮的手指,唇瓣间滑过一丝温润笑意,“我去帮你问问二妹妹,你到底是哥哥,又是遇到二妹妹的事就先急上几分,我去最为合适不过了。”
盛信廷的眉目温柔如水。
遇到自家妹妹的事,雪兰总是为他着想得更多。
门外响起了动静,早带出丫头的洛璃在门口处轻唤了一声,“大爷大奶奶,面好了。”
“那就送进来罢。”雪兰起身下了小炕,帮着丫头把几样小菜一并放在小炕的小几上,坐在盛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