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流火七月,林氏开始张罗起三小姐及笄礼。
林氏极尽嫡母本色,亲叫了三小姐过去,把要请的夫人小姐的名单给三小姐看过。
三小姐细看,看林氏请的都是些常往来的夫人小姐们,心下很是高兴。
林氏当着几位小姐的面,叮嘱几位小姐帮着招呼众小姐们,几人都点头称是。
最后,林氏笑眯眯的问三小姐,“宁姐儿觉得如何?”
筹划十分细致,又是亲问了三小姐,再没有什么不周到之处了。
三小姐抿着唇,笑着给林氏福了一礼,“多谢夫人。”
林氏点头,“只要你觉得好就行。”
到了三小姐及笄那日,雪兰早早去了南松园。
叶老太太笑着送给三小姐一个描金的匣子,并嘱咐道,“此后便是大姑娘家了,自然要懂事识大体,我瞧着也喜欢。”
雪兰却记得当初大小姐生辰时,叶老太太送给大小姐一对官窖的双耳瓷瓶,瞧着上面的花鸟皆栩栩如生,能给大小姐当压箱的嫁妆了。
今日单看给三小姐这个匣子,不如给大小姐的那个精致,也小出同圈来,可知里面的物件自然也不如大小姐的好。
三小姐的眼中的冷光一闪即逝,她笑着上前接过匣子,谢过了叶老太太。
辰正时分刚到,就有小姐登门了。
林氏张罗着忙起来,雪兰等几位小姐也跟着招呼客人。
和大小姐生辰不同的是,今日三小姐及笄,来的有几位夫人,自然不敢设冰,凉到略有年纪的夫人们。虽没设冰,却也架了风扇车。随着风扇车摇动,有阵阵凉风袭来,倒比有冰的房子更觉舒服。
有人就向着三小姐恭维起来,“三小姐的及笄礼比别人的都体面,连风扇车都架上了。”
三小姐抿嘴微笑,心里十分受用。
这时,有人通报说邹家夫人和大小姐来了。三小姐连忙抛下众人,亲去迎邹大小姐。
邹玉莞见到三小姐,亲热的携住了三小姐的手,笑道,“今日你及笄,我可给你带礼来了。”
邹夫人就嗔邹玉莞,“看看你怎么就没人家宁姐儿规矩,瞧瞧人家宁姐儿,举止得体,再看看你,疯疯张张的,我瞧着就头疼。”
三小姐在一旁连忙替邹玉莞说话,“舅母也是错怪了莞儿了,她只和我这般,我也喜欢她这样,倒不显得生分。”
邹夫人满意的点头,随着三小姐进了花厅。
邹玉莞拉着三小姐,俯在耳边说了几句悄悄话,三小姐的脸不由得红了起来。
雪兰再无意去看三小姐,她坐在几位小姐的后边的椅子上,低头喝起茶来。
“你们看到了么?”围坐在一处的几位小姐中,其中一人悄声说道,“那便是卫国公盛家的大小姐。”
有人就问,“是哪个?”
“就是坐在嵌石六足凳上的人。”
雪兰轻轻啜了一口茶,又听得几个人声音压得很低在议论着。
“不是说盛府里是两位小姐的么?怎么没坐在一处?那一位呢?”
“盛家二小姐怎么会和大小姐坐在一处呢?”说话之人的语气有些含讥带讽。
雪兰慢慢抬起头,正说话的是穿短褙子,千褶裙的女子。雪兰记得,刚刚大小姐引见时,说她是吴家二小姐。
雪兰回忆起当时引见的场面,大小姐引见过了吴家二小姐之后,便很少再搭理她。雪兰当时看出大小姐对吴二小姐的疏离,却不知原由。而现在,雪兰已然明白大小姐不喜吴家二小姐的理由了——爱嚼旁人是非的女子,定是没受过良好的家教,大小姐这样的千金于这样的人,只有不屑一顾。
吴家二小姐用帕子拭了拭嘴角,又意味深长着道,“坐在院子里抄手游廊的才是盛家二小姐。听得说,二小姐自子身子弱,大概是受不得这房里的风扇车罢。”
“卫国公盛家的人都该身体强健的罢。”
几个人吃吃笑起,笑声里有些暗嘲的意味。
有些不懂为什么她们口中的盛家人要身体强健。不过,马上有人回答了她。
“盛家也只是盛信廷身体强健,除了他,其他人倒还好。我瞧着盛信廷的那些本事,当真最适合去沙场上。”
“是啊,听得说盛信廷又平了西北的战乱凯旋而归了,现在他可是圣上眼中的红人。”
几个小姐幸灾乐祸的抿唇笑着,有人忽然说道,“盛大小姐刚刚向我们这里看了一眼。”
几个人紧张起来,都低下了头去,有的弄手上的帕子,有的去喝茶。只是动作上再不如刚刚行云流水一般,有几分僵硬。
又要背后说人家坏话,又害怕人家报复了去。
雪兰的嘴角扬了扬,目光全然放在手上的金桔上。
这时,其中一个小姐道,“你们小点声,别叫盛家大小姐听到。若是让她听到了,仔细告诉了盛信廷,可有你们好看的。盛信廷八岁就敢对自己父亲的小妾下手,你们可要仔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