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刚歇,狂风又至。
狂暴的秋风席卷着一望无际的丛林,漫天黄叶飞舞,天地昏暗,呼啸的风声好似无数猛鬼痛苦嚎叫。蜿蜒崎岖的山路上,两匹老马拉着一辆破旧的马车,迎着冷风奋力前行。一位马夫倚在在门边,头戴宽大的草帽,身披湿漉漉的蓑衣,怀中抱着一把古朴的长剑,不时微微抬头看看前路,露出略显颓废的面庞和忧郁的双眼,随即便压下帽檐,再次垂下头去。
吱呀……
马车破旧的木门突然打开,一个少年探出头,打望了马夫一眼,笑嘻嘻的说道:“金大叔,吃点东西吧。”
马夫也不答话,只微微摇头。少年讨了个没趣,悻悻然关了门,回到车内,两手一摊,对对面的一位老者说道:“爷爷,金大叔跟了我们三天,一直没说半句话,也不知是为何。”
这少年约十一二岁,眉目不甚清秀,却透着一股子狂野劲儿,上身灰黑的小短衫,衣领敞着,颈上挂着一件由兽牙串成的项链,下身虎皮短裤,脚上一双草鞋,笑起来便会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少年对面的老者须发皆白,长须及胸,身穿一件灰布长袍,手中一杆泛着黑色光晕的玉质烟杆,烟斗里却没有半丝烟叶。听见少年发问,老者放下烟杆,叹息一声,道:“金赐他本是我铸剑时的剑童,后来有一些机缘,进入强者之列,本可以去王城谋得一武将职位,享受荣华,或者开宗立派,名震一方,可他偏偏选择随我行走在乡野之间,风餐露宿,直到……”
话到此处,老者的声音略微一颤,脸上充满苦楚,随即又叹息一声,继续道:“往事不要再提了。”
少年本是一脸期待,目不转睛的看着老者,听到这句话,顿时意兴阑珊,双手枕在脑后,往后一躺,大半个身子埋在草堆里,舔了舔虎牙,道:“出了紫竹林,过了清平县,若是没记错,还要过两个县才到近仙郡都城吧。那两匹老马年纪大了,也不知还要多少时日,不如我替那老马去拉车吧。”
老者拿烟杆往少年头上一敲,咚的一声响。少年吃疼,本能的跳了起来,脑袋撞在棚顶,又是咚的一响,他揉着脑袋呲牙咧嘴,嘟囔起来:“爷爷又打我,真是好没道理。天天呆在车里也是无聊,看我出去打个兔儿来吃。”
也不待老者答话,少年双手在门框上一拔,整个人好似矫健的猎豹,一下子便窜出门外,双手在一匹老马背上借力,落在泥泞的落叶之中,随后便手脚并用,好似野兽一般向林子里冲了过去。
“记得,今日的功课还没做。”老者在车内悠悠说道。
“知道啦!”林子里,传来少年兴奋的大喊。
老者一捋长须,呵呵笑了起来,自语道:“三年了,这孩子还是没改得了骨子里那兽性,我这小老儿可真是失败。”说完在烟嘴儿上嘬了一口,虽然烟斗里依旧没有半丝烟叶。
两匹老马依旧喘着粗气,力竭狂奔,金赐微微抬头,向一侧的林子里瞥了一眼,随即抱紧古剑,又垂下头去,丝毫没有减速等候的意思。
一侧的林子里,清晰的传来少年爽朗的喊声:“爷爷说了,甲士也好,玄士也罢,战法与玄术便是其次,首要的是修心。修心第一步便是通达古今,以史为镜。小狼我日夜读书,不敢懈怠,这就听我一一道来。”
“这孩子……”老者无奈的摇了摇头。
“只道在万年前,枭主曹操、仁主刘备、圣主孙权,三方会猎于赤壁。吴国大都督周瑜、武侯诸葛先生率军与曹军隔江而望,时老将黄盖已挨了一百大板,用这苦肉计得了曹操的信任,只等周瑜一声令下,便带一百装了火药的小船去破曹军的连环战船。而那曹操持戟而立,一心直取江东,占江东沃土,取二乔美人。天色渐黑,乌云翻滚,狂风怒号,大战一触即发。可变化只在一瞬间,那乌云中突现金光,一条由黄金铸就的金色天路从天而降,光芒璀璨夺目,霎时间江面上亮如白昼。众人抬眼看,只见一金甲巨人缓缓落下,那巨人身宽体胖,高七丈有余,通体金光,双目微闭,随即巨掌一压,指间迸发锐利炽光,刺得众人双目疼痛,纷纷掩面而避。再看时,见那巨人盘膝悬浮在水面之上,双手平放在膝间,掌心似有一盏烛火盈盈跳动。
与此同时,无数星星点点的微光,从黄金路上散落,如同流星一般,隐没在世界各处,赤壁之战因金甲巨人的出现而中断,自此揭开了三国和平鼎立的大局面。而人们逐渐察觉到,这个世界有了微妙的变化,人的体格日益康健,寿元渐增,而又有一部分杰出的人才,窥得了一些奥妙,创立了令世界瞩目的玄奥法术,一时间万花齐放,百家争鸣。后人为了纪念那金甲武士,便将他从黄金天路上降落之日,定为天武元年。爷爷,我讲得没错吧。”
老者微微颔首,笑道:“错是没错了,不过怕是在背死书吧。”
“爷爷整日打脑袋,将孙儿打傻了,背死书已经不容易啦。”林子里立刻传来少年的回应,不过这次却是在马车的另一侧。
两匹马儿虽老,速度却丝毫不慢,可少年的声音一直在马车左右,可见其速度之快,比起马儿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