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起,刀落,人头滚。
四五十个人,四五十颗人头,就那么滚落在雨中。围观的那些大汉全都感觉自己冷的出奇,忍不住瑟瑟发抖。可让他们感觉到寒冷的不是雨水,那寒意是从心里发出的。安争的每一刀落下,就好像那刀子也斩落在他们心里一样。
每个人心里都忍不住的去想,幸好自己没有做过这样的恶事。
安争把最后一个人砍翻,然后把长刀丢在地上。他扫了一眼那些围着的汉子,那些人开始往后退,不由自主的往后退。黑压压的人群好像被什么无形的力量驱赶着往后走似的,一层推着一层。
高远湖从马车上下来,递给安争一把雨伞:“满意了?”
安争摇头:“很失望。”
高远湖楞了一下,看了看那一地的死尸:“是啊......我也很失望。这些人如果有本事,做事就不应该被人抓住把柄。腌臜的事,别人看不到就不算腌臜。比如你去面馆吃一碗面,锅脏不脏,手脏不脏,你不知道。”
“那你觉得够了吗?”
他问安争。
安争看了看自己手上还没有冲洗干净的血迹:“杀人这种事,杀一个我都觉得多。永远没有够不够的想法,若是这世上永远没有杀人的人,比杀够了去震慑别人更好。”
高远湖看着安争,觉得安争有一种和年纪不相符的东西。
四年多前,安争在幻世长居城。那个时候的沐长烟能看出安争有些不对劲,是因为安争刚刚重生。并不是代表着高远湖的修为不如沐长烟,只是因为那个时候安争还没有完全适应新的自己。现在的安争,已经没有人可以看出来他的不同之处。
所以高远湖也只是觉得,安争远比一般的同龄人更为成熟。可是他不觉得安争足够成熟,因为安争今天强势的拒绝了高家的好意。那可是一颗实打实的金品丹药,放在黑市上能牵扯多少条人命可想而知。
安争往前走,那些挡在大街上的汉子不知道怎么办。但他们却不由自主的往两边分开,给安争让开了一条很宽敞的过道。那密集如林的刀子能把一个人切成肉泥,可在这一刻,所有人都没有举起长刀的勇气。
很多躲藏在暗处一直看着时态发展的人都有些失望,本以为高家会做出比安争更强势的反应,没有想到高家居然就这么在安争面前妥协了。
高远湖回到马车里,躬身对坐在马车里的老妇人施礼:“我想我犯了一个错误,母亲......几年前,咱们在幻世长居城的人送回来消息,说幻世长居城有个叫安争的少年可以培养可以收为己用,我没有在意。”
老妇人揉了揉自己的眉头:“那不是你的责任,换做是我也不会在意的。世上总是这么多变故,幻世长居城里那个高先生比不得你这个高先生,他觉得安争可以收为己用是因为他只是看着一个幻世长居城而已。而你这个高先生,要看着高家在整个大燕的产业。这件是就到此为止吧,安争替咱们给的警告已经足够了......告诉下面人,都老实些,朝廷里也许有人会拿这件事做文章。”
高远湖问:“有人提议除掉安争,高家的面子不能都丢了。”
老妇人指了指那破损的高家赌场:“高家丢的面子不在安争身上,在那!传我的话,让那些管事的都去这赌场外面瞧瞧,就站在雨里瞧着,什么时候雨停了再回去。另外......你亲自把那些孩子一个一个送回家,就说是高家帮忙找到的,顺便高家灭了一个败类的团伙。至于安争……当然不能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