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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流之于河(01)(1 / 2)

世间没有完美无瑕的美玉,唯有缺憾,才能为人类的生命注入永不止息的追求。

魏都安邑,春雨初歇,山野之间新冒出的湿漉漉的绿意为这座饱经沧桑的古城增添了一抹生机。眼下正是农忙时节,垄间地头不时瞥见来往的农人戴笠荷锄而走。不同于田地间的忙碌,坐落于城北山坡上的这间别院却透露着几分清雅别致。整座院落由上好的青砖垒成,绿树相掩,清溪映照,再加上刚淋过一场春雨,更添了几分泼墨勾勒之感。

院门一座石坊,上书“怡然居”三个大字,正是魏国长公子魏昂着意新建的风流雅韵之所。

大周自武王建业以来,多兴武道,伐纣克商也多是武法秘术之功,偏这魏国长公子魏昂与天下人背道而驰,最是抑武重文,世人皆知。这座耗银钱千万的“怡然居”就是他专门修建用来以文会友的地方。

因是选址僻静,怡然居平时除了魏昂府中供养的文人墨客之外少有人来,守门的府兵甲士难免有几分懈怠。这地方虽然日子清闲,却也少了几分乐趣,他们将兵器斜靠在石坊立柱旁,抱着手悠悠地打起盹来。

此时正是国祚新开,魏国国君魏斯三十年前还只是中原晋氏的家臣,谁料风云流转、沧海桑田,周王亲封魏、赵、韩三家分晋,只留下一座屯留小城充作晋君采邑,天下已是只知三家不知有晋了。

如今长公子魏昂又是嫡长子,嗣位早定,战事早休,哪还会有什么歹人跑到这里来撒野。若依这些守门府兵所想,与其在这受着春寒打哈欠,还不如早些回去饮一口热酒来的自在。

几个人正自鼓鼓囊囊抱怨着,却看见一个穿着怪异的年轻男子从不远处青芜小径上行来。

身着破旧儒衫的刘知何,看着这些懒散的府兵忽然间如临大敌起来,他心里不由得有几分不安。此时虽然寒冬已过,但春寒料峭,气温仍旧很低,别人都还穿着厚厚的冬衣,偏只有他穿得如此单薄,也难免引人注意。

要是在城区喧闹之处,这些府兵恐怕也不会如此警惕,如今天下虽已大定,但连年的兵祸难免耗尽了许多人的家财,街上多几个乞丐花子也不足为奇。可是这里是怡然居啊,一般的乞丐花子怎么会到怡然居来要饭?人人都知道长公子魏昂虽喜文墨,生平却是最恨流民乱匪,要是给他撞见,要不到吃的倒也罢了,恐怕还免不了一阵毒打。这人要真是个花子,怎么会有胆子跑到这里来要饭?

刘知何自然不会知道这些府兵心中所想,事实上,他忍着饥寒跑到这怡然居门外也是无可奈何之举。三日之前,他一觉醒来却发现自己莫名其妙躺在一具浮棺中,正在河上漂流。在他的印象之中,自己从未做过什么怪力乱神之事,只知道入睡之前天下还是烽火战乱的年月。中原晋氏虽被六卿把控,倒也不至于大厦倾颓,落得今天反要到魏、赵、韩三家朝见的地步。

难不成真是自己烂柯一卧,倏然间已沧桑百年?

至于自己家在何方,生平所历,任凭他怎么回想,却是一星半点也记不起来了。甚至“刘知何”这个名字,也是他眼见河水东流、一去无返,取“流之于河”之意随便乱取的。

茫茫天地知之何也,回头一想,竟是一无所知,这胡乱取的名字反倒无意间称了他的心境。

怀着这种举目无亲、茫然无措的寂灭心境,刘知何浑浑噩噩地过了两天,他没有死于饥寒之下已实属不易。倘若继续这般如行尸走肉般活下去,他总有一天会死在街头巷尾或于荒郊野外充作野兽口粮。直到一天前,他不知不觉晃进安邑街市热闹之处,瞧见一间靠卖字摹画营生的小店。百无聊赖之下,便踱步店中去看其中字画。

丹青妙笔倒也罢了,他平时对画作也无多少研究,瞧在眼里也只似走马观花。倒是其中有几幅录写的先贤诗赋引起了他的注意,只见正堂中一副大字悬在最显眼的位置,上书“亦余心之所善兮,虽九死其犹未悔”,书法功力虽不尽如人意,言中坚韧豪迈之情如滚滚巨浪喷薄而出。

再往里行,又见一幅字写到:“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许是眼下境遇所致,刘知何心中微动,随即又自嘲一笑:“我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再说什么宏图大志也不过是痴人妄言。”不过文章一道,虽无兵甲之利,若能一语中的却又胜百万雄师。刘知何胸中块垒虽未全消,烦闷之情倒也解了几分。他一时兴起,就以指作笔,借水充墨,在地上写写画画起来。

他由楷到行、由行及草,越写越多,越写越顺,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写到最后竟像是着了魔一般,几乎一挥而就、浑然天成。往那地上写的字看去,见这满地大字笔画之中竟然隐隐有青光泛出。

门外街民被这青光所引,纷纷朝店内看来,瞬息间已将这小店围了个水泄不通。

开店的师傅更是几乎跪倒在地,惊为天人,连声呼道:“纸生云烟,道法天成!公子不知何方神圣,光临小店,实使小店蓬荜生辉!”

刘知何还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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