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的脚丫。小孩抱起雪狐,像在自言自语。
“乌鲁找到您在等待的大人物了,他说,他已经没什么能教我的了,要我跟那个人走,离开这个地方,去开始新的生活。”
“可是……”他的声音变得哽咽,“可是,他不跟我一起……”
“呵,他大概是老糊涂了,没有我,谁去照顾他呀?他怎么生活嘛?呵呵,呵呵。”说着说着,他又破涕为笑,痴痴的笑了起来,笑声清脆。数年来,两人相依为命,生活过得艰苦却很温馨,他认为这就是他一生中该有的生活,在冰原中他们彼此都不会离开,等到老了,再在这个地方为彼此雕琢一座寒冰雕像,建立一座寒冰坟墓。小孩无法理解乌鲁的严肃与决绝,变得沉默忧郁了下来,只在心里感到迷茫与恐惧:“没有乌鲁,我又该怎么活下去?”
他把雪狐举起来,问到:“你说,乌鲁是不是不要我了?”小狐狸只是歪着头,用好奇的眼神盯着他,却见他又自我否定道:“不会的,不会的……”
在这冰封雪地中,承载着小孩最美好的记忆,他在这里经历过绝望,也体验过幸福。他望着冰雕的那张笑脸,那是他与乌鲁一起完成的杰作,是对美好过去的定格,他神情变得迷离空洞,偶而痴痴地发笑,偶而沉默忧郁。最后他扯了扯身上的宽厚披风斗篷,将头埋进双腿,却是开始啜泣起来。
时间悄无声息地流逝,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小孩抬起头来,像是下了某种决心,用袖口擦掉眼角的冰泪。
“但是如果这是乌鲁的愿望,我会照他的话去做,这也会是您希望的吧。您放心,我会好好活下去的,快快乐乐的。只是不能再来看您了……”说完他毅然起身,轻轻取下头上的面具,连同小狐狸一起放置在墓碑上,然后重新戴上兜帽,在小狐狸疑惑的目光和哀伤的嚎叫中,朝着跃升的太阳,迈开沉重的脚步。
只为心中藏着的某人,只为触碰更大的世界。
风雪渐渐又变得狂暴。小孩步履蹒跚,不知道走了多久,一个巨大的淡金色的光球出现在他的面前。他振作了一下情绪,带着好奇,伸手轻轻地去触碰,又闪电般缩回,只见在他手指接触的地方,荡漾开一圈一圈的波纹。一个高大的魁梧男子的黑色身影,凭空般出现在小孩的眼前,向小孩伸出宽厚的手掌,小孩神色复杂,仔细端详着他,迟疑了片刻,终究还是举手相迎,两双手握在了一起。
在男子的示意下,小孩一脚踏进了光球,在他的眼前,是一片空旷金色的空间,隔绝了风霜与冰雪,显得宁静与温和,仿佛来到了另一个世界。中间是若干身着法师袍的人影,他们悬浮在空中,平举双手围成一圈,脚下是一个个发光的奇特图形,嘴里开始快速念着小孩听不懂的语言,在小孩与男子进入后更显得急促,金光也更加剧烈。小孩仿佛没留意自己身边的事物,只是不停地回头凝望,期盼着透过金色的壁障,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然而眼前只有一片空旷。他的眼神是无尽的不舍与悲伤,眼角默默又留下了两行清泪。
与此同时,在他所看不到的白茫茫的另一头,一个孤寂的影子悄然出现在冰雕少女的身后旁边,他拾起小孩的面具,将雪狐放到肩上,嘴角微微颤动,终究还是没有说话,只是凝望着小男孩离去的方向,然而彼此之间再也见不到了,只有金光一闪,剩下雪花飞扬,似在浅吟低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