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恩·凯文迪尔,你的头颅,比他的硬多少?”
詹恩没有说话。
但就在下一秒,他脸上的怒意如冰雪消融,变成丝丝笑意。
仿佛那个优雅文明,温和友善的鸢尾花公爵又回来了。
可那一刻,泰尔斯只觉内心寒意激涌。
“告诉我,王子殿下。”
詹恩笑容不减,一字一句地道:
“你去了一趟北方,平平安安地活过了六年,就真得变得坚强无畏,坚韧强悍了吗?”
泰尔斯皱起眉头。
“不,真相是,其实你自己清楚得很。”
“这六年,你身处敌国势单力孤,却仍能无所忌惮平安归来,更能有今日荣耀名利双收,是因为你所倚仗的强大后盾——是因为他至高无上的王冠与权杖。”
泰尔斯内心一震。
詹恩的危险笑容让泰尔斯极度不安:
“而现在,当你作为王国的继承人脱离险境,重归王国的荫蔽,重回王座的阴影,重回王权的视野……”
鸢尾花公爵轻笑道:
“猜猜看,那面强大后盾所给予你的,还会是因敌我形势所迫,而毫无保留的庇护与支持吗?”
“而你,你还能,还敢重复你赖以成名的杰作,像拒绝努恩王,像硬撼查曼王一样……”
“拒绝他,硬撼他吗?”
那一瞬,仿佛有某种力量,由内向外把泰尔斯牢牢束紧。
让他胸口沉闷,动弹不得。
“第二王子?星湖公爵?王国血脉?哈,你清楚得很,更恐惧得很。”
泰尔斯艰难地呼吸着。
仿佛嗅到了泰尔斯的感觉,詹恩的语气也开始束紧:
“相信我,在星辰国内,你所能受到的伤害,比在埃克斯特多得多。”
他的眼里寒光闪现:
“而能伤害你的人,也比在北地的大公们,强大得多。”
泰尔斯死死盯着他,一言不发。
“感觉如何,殿下?当这事落到自己身上的时候?”
凯文迪尔公爵啧声道:
“这种被人撕开伪装与掩盖,按住要害,毫无保护,遭受威胁的感觉?”
泰尔斯用尽全力,才忍住扭头避让和恼羞成怒的欲望。
“威胁?”泰尔斯心知自己不能示弱,更不能露出端倪,他语气平稳:“不,公爵阁下。”
“要知道,你在威胁的不是我,而是璨星王室,更是我的父亲。”
詹恩轻笑一声。
“那就去告诉他啊。”
他眼中的笑意让泰尔斯十分不适:
“告诉他,南岸公爵与你关系不睦,在人人都爱戴你,讨好你,指望你的时候……他胆敢出言不逊,恶意威胁。”
“看看你父亲,看看我们爱民如子的国王陛下,是倾向于为儿子出头,以成就你、爱护你、提携你?”
“还是更愿意把我当成这王国里,一把足够敲打你、威胁你、压制你的好斧子?”
泰尔斯心中的寒意达到顶峰。
未曾稍减。
那是一种,当面具和伪装,甲胄和衣物被彻底撕开揭破后,无法可忍的彻骨深寒。
“我说过的,这本与我们的家族无关,不必牵涉,”詹恩轻轻摇头:
“但你非要执迷不悟,一意孤行。”
泰尔斯猛地看向他。
“那你能做什么呢?”
星湖公爵从齿缝里咬出字来,但他知道,这还击毫无力道:
“派另一个女吸血鬼来杀我?杀害他的继承人?”
“再看看,我父亲会怎么反应?”
詹恩冷笑回应。
“我们不是试过一次了么,”詹恩·凯文迪尔啧声道:
“你受伤,他得利——他这不是挺满意的么?”
泰尔斯呼吸一滞。
“所以,这是宣战吗?”王子咬牙道。
詹恩轻轻站起身来,依旧亲和友善。
“不,当然不是。”
詹恩满面春风地回答,随即化出凛冽寒意:
“下次才是。”
“而相信我,我能做的远不止如此。”
泰尔斯捏紧拳头。
“那么,祝您夜晚愉快,星湖公爵殿下。”
鸢尾花公爵,詹恩·凯文迪尔优雅地行礼,讽刺地做最后的道别:
“愿你宁因友故……”
“不以敌亡。”
泰尔斯看着詹恩远远离去的背影,努力恢复成那个合格的闵迪思厅主人。
但他发现,这没那么容易。
詹恩·凯文迪尔。
这家伙,究竟在发什么疯?
宴会中,随着凯瑟尔王离开,如库伦首相等年事已高的人也纷纷离去,但大部分客人依旧在场,畅饮不休,谈笑无忌。
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