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呢。”
“所以很快,整个王国上下都会知道,西荒公爵与归国的星辰王子在刃牙营地里谈笑风生,互赠礼品。”
泰尔斯苦涩地道:
“而发生在前夜的,刃牙男爵与西荒领主们之间那一点小小的不愉快,已经消弭无形。”
“他们的目标……就达成了。”
他没有再问下去。
基尔伯特望着泰尔斯的苦涩表情,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呼出一口气,别过头去。
“所以您明白了吗?”
外交大臣低着头,表情不清,语调低沉:
“那把剑,还是还回去的好。”
泰尔斯握着餐刀的手顿了一下。
他深吸一口气。
主厅里的灯火黯淡下来。
“不。”
“六年前的国是会议上,你说过的,基尔伯特。”
泰尔斯紧紧盯着餐盘,心中五味杂陈。
“在政治上,面对对手,赶尽杀绝,酣畅淋漓而不留余地,这不是高明的为政之道。”
“这六年里,我对这个道理领悟得更加深刻。”
基尔伯特皱起眉头。
泰尔斯做了个深呼吸。
王子抬起头的时候,笑容已经恢复了恬淡和自然:
“我想,我还是留下它吧。”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想为无路可退的双方,都留下余地。”
基尔伯特微微讶然。
“而这把剑,不管它背后的意图如何,”泰尔斯的眼神微微一黯,但马上恢复正常:
“至少,它有成为那片余地的可能。”
泰尔斯出神地道:
“只要有一线希望,我就不想放弃。”
话音落下。
主厅里的沉默持续了很久。
好半晌之后,基尔伯特长长地叹出一口气。
“殿下,”星辰的狡狐欣慰地看着泰尔斯:
“您长大了。”
泰尔斯弯了弯嘴角,强打精神:
“这话你说过一次了。”
基尔伯特笑了,但看得出来,他的笑有些勉强。
“是的,殿下,但是……”
基尔伯特直直地望进泰尔斯的眼里,再度叹气道:
“您真的长大了。”
这一次,泰尔斯没有反驳,他只是再度笑笑,然后把目光移回到餐盘里。
就在两人不言不语,默默相对的时候。
“基尔伯特。”
“我父亲曾想过吗?”
王子慢慢地嚼着一块他自己也没注意是什么的食物:
“这一路上,如果我死了,那怎么办。”
基尔伯特的脸色紧张起来。
“殿下,我们王国上下,都会倾尽全力保护您的安全……”
泰尔斯嗯了一声,苦涩地扬扬唇角。
“是啊,这话你也说过的。”
“六年前。”
外交大臣顿时哑然无语。
几秒后,基尔伯特很不自然地接过话:
“这,这也是一路上,约德尔都在您身边的原因。”
他勉强地道:
“陛下关心您的安危,所以他派出了自己最信任的秘密护卫……”
“他相信约德尔能保护您,就像相信他能保护陛下本人。”
言罢,基尔伯特转过头,扫视着身侧的空气,仿佛在确认什么:
“对么,老朋友?”
但主厅里只有餐桌旁的两人。
空气里也只有刀叉与餐盘碰撞的声音。
没有回应。
基尔伯特的笑容慢慢僵硬。
泰尔斯抬起眼神,情绪不明地看着旧日的老师。
基尔伯特吐了口气。
“或许约德尔这会儿不在,”外交大臣苦笑着:
“也或许他只是……”
基尔伯特看了一眼四周,最终不无尴尬地低下头,无奈地叹息:
“……不想跟我说话。”
就在此时。
“后者。”沙哑的嗓音突然响起。
外交大臣吓了一跳。
基尔伯特下意识地回头张望,映入眼帘的依然只有虚空。
泰尔斯弯了弯嘴角。
“好吧。”
基尔伯特心有戚戚:
“顺便一句,任务圆满,老朋友。”
“你没有辜负陛下的信赖,保护他的继承人平安归来。”
依旧没有回应。
基尔伯特只能叹了口气,悻悻回头。
倒是泰尔斯突然放下了刀叉,凝视着空气。
“怎么了?”基尔伯特关心地问道。
泰尔斯没有看他,只是抓起汤匙,舀起了一匙豆子。
“没什么,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