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记得,老队长是怎么战死在群星厅的吗?”
萨克埃尔的呼吸轻轻一滞。
老队长……
听见这个名字,卫队诸人,包括塞米尔在内都奇异地沉默着。
泰尔斯从中嗅到一股淡淡的悲哀。
“你还记得托尼是如何力竭而亡……”
“你记得我的父亲,记得他是怎样面对复数的敌人……”
小巴尼话语一顿,似乎说不下去了。
萨克埃尔沉默了很久,粗重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几秒后,小巴尼嘶哑着嗓子,一顿一顿:
“还有其他人,好多好多人,那些跟我们同生共死,以为能把性命身家交托给我们的人,全都死在当年。”
“死于你的背叛。”
萨克埃尔轻轻地松开斧柄,斧头重重地顿在地上。
“咚!”
他把整个人的重量都倚靠在斧头上,胸膛略微起伏。
“当然,我记得。”
刑罚骑士肩膀微颤:
“我全都记得。”
小巴尼愣愣地看着他,慢慢扭曲起脸颊。
“你记得。”
他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萨克埃尔:
“而你就这么简简单单地承认了:‘背叛者,萨克埃尔’?”
小巴尼的声音有些颤抖,但随着话语推进,他的嘴角却勾起一个笑容:
“落日啊,你的样子……好像在说‘对,是我偷吃了你的午饭’。”
萨克埃尔张口欲言。
但小巴尼说着说着深深地弯下腰去,好像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嘶笑出声:“‘偷吃了你的午饭’……”
“哈哈哈哈哈……”
笑声很难听,很刺耳,回荡在周围的墙壁间。
但萨克埃尔没有笑。
卫队众人也没有笑。
“哈哈哈……”
泰尔斯感觉得到,此刻弥漫在周围的气氛,一如小巴尼的笑容:无比苦涩。
小巴尼终于笑够了。
他缓缓直起腰,仿佛捏出来似的笑容却依旧硬挂在脸上:
“你这副样子,你让我觉得——天啊,好像我们过去牢狱里的十八年,好像三十七名故去的卫队兄弟,甚至包括塞米尔,好像他们所经受的痛苦与折磨,都毫无意义。”
卫队的诸人表情悲哀,纳基甚至痛苦地捂住额头。
小巴尼的笑容变得令人心寒起来:
“因为这对你而言,不过是吃饱饭后顺带一提,对么。”
萨克埃尔抿起了嘴唇。
小巴尼向前一步,笑容依旧,话语中却涌起深深的悲哀:
“掌握刑罚,守护传承,你本应是我们的楷模,萨克埃尔。”
“多少卫队的年轻人都把你当做偶像,将你的事迹口耳相传,有多少人想要追逐你,击败你,超越你?”
贝莱蒂悲哀地看着萨克埃尔,缓缓地摇头。
刑罚骑士的神情恍惚了一瞬,脸色越来越白。
小巴尼把眼中的热气逼回眼眶,语气开始咄咄逼人:
“你本应是每一个帝之禁卫的目标。”
他重重捶了自己的胸口一下:
“包括我!”
包括我。
小巴尼颤抖着,笑容化作寒霜:
“而你却选择了这样一种结局,来告别你的卫队生涯,回报你的禁卫誓言?”
萨克埃尔深吸一口气,紧紧闭眼。
似乎畏惧着睁开眼会看到的东西。
“不止如此……”
小巴尼步步向前,声色俱厉:
“你把陛下推进死亡的陷阱里,永不超生。”
“把王国推进混乱的深渊里,沉沦不起。”
“把同伴推进漆黑的污秽里,万劫不复。”
“你把我们镌刻一生的禁卫誓言,踩在脚底,弃如敝履。”
泰尔斯神情复杂地看着两位职位最高的前卫队成员的对峙。
心底的疑问却有增无减。
萨克埃尔的肩膀越来越低,泰尔斯甚至能看见,他的眉心在一下一下地抽搐,似乎经历着噩梦。
小巴尼嫌恶地看着他:
“告诉我,萨克埃尔,你每天晚上是怎么入睡的?”
“尤其当你的双手沾满了同伴的血腥,肩上背负着主君的血债,脑中尽是当年的血色……”
“你每一次呼吸的时候,问着身上的腥味就不觉得刺鼻吗!”
终于,听见这句话,面色惨白的萨克埃尔如噩梦惊醒般睁眼!
他再也支撑不住身体,拄着格斗斧单膝跪地!
“啊啊啊——”
刑罚骑士痛苦地嘶吼出声。
“我知道!”
他右手紧握斧柄,左手死死按住额头,眉心的抽搐越发剧烈,像是在做着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