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尔斯咬死牙根,微微发着抖。
他猛地抬头!
然而,岩壁上那个诡异的男人再次消失了。
泰尔斯的呼吸急促起来。
不。
克兹……
他顾不上那些神神鬼鬼了,泰尔斯向着坍塌的边缘疯狂地伸手,想要抓住什么着力点,好向下攀去寻找克兹。
但好像是黑径要刻意玩弄他一样,头顶再次传来开裂声。
“哗啦啦”
一块岩石掉落下来,泰尔斯下意识地扑向一旁,岩石砸在他的原位上,碎片四溅。
该死……
该死!
“砰!”
身侧和头顶持续落下无数碎石,少年只能死死抱着头,蜷缩成一团,在狱河之罪的感知中左右翻滚,尽力避开那些较大的石头。
“窸窣咕隆……”
终于,泰尔斯感觉到,身边的一切都安静了下来。
王子喘息着放下手臂,仰躺下来,强忍着酸胀难受的眼睛。
克兹……
想起那个女裁缝最后绝望的脸,泰尔斯就忍不住握紧了拳头,狠狠砸在地上。
就在此时,泰尔斯突觉头顶一寒。
他炸刺般坐起身来!
果不其然,王子惊悚地看见:不计其数的人影,再次出现在身周。
前方的壁上,后方凸出的岩石,左脚侧的地面,头顶的崖边……
干枯的肌容,惨白的眼珠,腐烂的唇齿。
是它们。
又是它们。
无数的诡异面容像浮出水面一样慢慢地涌出岩壁,仿佛它们根本不是实体。
加入我们……
它们足足有数百人,铺满了几乎所有可见的岩壁,无一不瞪着死人般惨白的眼珠,从四面八方看向泰尔斯。
你不属于那边……
加入……我们一体……重回战场……
泰尔斯头皮一凉,屁股向前挪了一步,离身后一个快要碰触到他的“人”远一些。
越来越多的声音传进耳朵,泰尔斯下意识地捂住额头他又开始头痛了:
胜利……为什么……没有到来……
身后就是你们的父老妻儿,为了北地……死守住这里……
记住,我们没有杀人,我们是军队,上战场的时候,是军队在杀人,所以我们不是凶手,是帝国在杀人,这是帝国的责任,我们只是服从命令,我们无罪,无罪……
前进……前进……直到死亡……
没办法了,粮食不够……去村里搜粮,记得礼貌些,用买的……
不,如果任何人敢抵抗征粮,那就是敌人……先吃战马吧,从病马开始,下刀痛快些……把战俘拉来,我们生啖敌人的血肉是天经地义……没有战俘了?去村里吧,没事的,我们只挑那些坏透的人渣,是在做好事……
跟着尤斯,我们干这一票……只要干掉亚伦德公爵,北地就是我们的了……暗夜兵团的存亡,就在今日!
逃吧……皇帝输了……我们没有希望了,逃吧,逃去荒漠,逃去西涛行省,逃去龙吻行省……
我要爬回去,爬回去……我的女儿,我的妻子……她们在等我……不,我不能吓到他们,我得先找到我的头……
突然,王子感觉到了什么,他颤巍巍地扬起头。
泰尔斯僵住了。
是它。
是那个男人。
方才在岩壁顶部的那个“它”,依旧瞪着可怕的白眸,张着铁锈色的牙齿。
此刻,它漂浮在半空,在黑雾的围绕下,缓缓向泰尔斯“飘”来。
你……是我们的……
泰尔斯竭力驱散寒意和恐惧,握紧拳头。
想起克兹下坠时的表情,怒意和恨意顿时袭来。
“你是谁!”
它毫无反应,只是静静飘来。
“你到底”泰尔斯咬牙开口,却硬生生地停住。
它越来越近,在无数脸庞的旁观下,跟泰尔斯对面相望。
泰尔斯想明白了什么。
他猛吸了几口气,克服颤抖和发毛,生硬地开口,说出基尔伯特曾经教过他的古帝国语:
“你们是谁?”
泰尔斯看见,那个“它”轻轻一顿。
缭绕的黑雾慢慢离开它的身躯。
“你们……想要……什么?”
半空中,那个最特殊的“它”缓缓地抬头,猛烈地晃动了一下脑袋。
泰尔斯看见:它身上的色彩似乎鲜艳了一些。
它表情一动,嘴唇边上僵硬的肌肉颤动着张开,发出瘆人的笑声。
但下一刻,它就猛地张开大口,露出尖利的牙齿!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泰尔斯的耳边顿时响起凄厉的咆哮!
他下意识地捂住耳朵,痛苦地向后缩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