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人哎哟了一声:“口气挺大啊!”
韩世融说:“口气大,是因为有底气。开发这条河的人是我哥们儿,如果你老实,让他给你在拆迁办找个活儿干,你不用跑出去,能就近照顾你妈,钱还不少拿。你要是不老实……”
韩世融挥了挥斧子,说:“只要不死人,卸条胳膊腿的,也就是几万块钱的事。只是可怜了你妈,身边没男人,还得照顾个生活不能自理的残疾儿子。”
老王校长的儿子犹豫了。他在城里打过工,有过一些见识。开发这条河的人听说跟黑道儿上的大哥有牵扯。如果眼前这个人真的跟黑道大哥是哥们儿,他卸了谁的胳膊腿还真的不用坐监狱。
他问韩世融:“你拿什么保证?”
韩世融用斧子指了指屋子的门:“我的女人,就在你的村子里教书。强龙不压地头蛇,如果我骗你,你还真拿一个女人没办法?”
向来看不起女人的一个男人,听到这么一句话,他当然认为自己不会收拾不了一个女人。于是他心满意足地走了。
韩世融看着他翻门而过的动作十分熟练,恐怕他在外面这活儿没少做。
韩世融返回宿舍,去看了看冯千里。她还睡得香甜,动作跟原来一样,一点变化都没有。
韩世融微微一笑,去睡觉了。
借着老王校长的儿子闹事,韩世融就这么在冯千里的宿舍住下了。冯千里并不知道韩世融和那个男人曾经有过接触,还以为那个男人会伤害她,所以就算她觉得不合适,可还是没有把韩世融赶走。
韩世融给瘦猴打电话,跟他说介绍一个本地的劳力给他。
瘦猴听过之后感到很疑惑。
他问:“你为什么会给我介绍人手?你不是憋着什么坏吧?”
韩世融说:“你需要地头蛇帮你解决征地拆迁的问题,我需要有钱稳住这个地皮无赖,让他离我越远越好。”
瘦猴一听,也对,世上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说的不就是这事嘛!
瘦猴问了些老王家的事之后决定见见老王家这个地痞。
临挂电话之前,瘦猴突然又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你是怎么知道我的手机号的?应该没几个人知道啊。”
韩世融说:“你猜我有什么是不知道的?”
瘦猴想了想,也对。手机号码这东西,又不是什么高级机密,想打听自然能打听得出。
其实,别说是手机号,就连瘦猴家用什么牌子的马桶,只要韩世融想知道,没有打听不到的消息。有马洪就够了。
元旦快到了,学校组织孩子们排演节目,冯千里太忙,渐渐就把“同居”这事给忽略了,竟然觉得韩世融每天跟她同处一个屋檐下还挺惬意。除了不敢裸睡以外,有时候躺在床上渴了还会喊韩世融给她倒水喝。冯千里并没有特别留意到,这种生活跟前世的夫妻生活相差并不是特别大。
几天以后,冯千里听说老王家的儿子这几天跟着开发商忙着在做拆迁动员的工作,她才发现韩世融这几天赖在她的宿舍根本就是在占她的便宜。
韩世融看事情遮掩不住了,老老实实抱着行李回村部去了。韩世融走的时候,冯千里在上课。等冯千里下课就看到了韩世融留在桌子上的纸条。
看着屋子里突然间就没有了韩世融曾经住过的痕迹,冯千里的心里空落落的。她知道自己还是喜欢韩世融,可这份感情这辈子头一次让她感到了“如流沙般失去”。这样不好,这样不好!预示冯千里把更大的心力放到了孩子们的元旦演出排练上去。
开发商的征地工作一直进行得不算是顺利,每个村子都狮子大开口,硬是要把土地当做聚宝盆,一次补偿吃三辈子。什么国家政策、相关规定,对村民们来说就是废纸。
钱给的达不到他们三辈子的花销,他们就组织人去县政府去静坐,影响特别不好。
县领导怕闹出事不好看,而且补偿款花的是商人和政府的钱,又不是他们这些人个人的,所以为了“稳定”,什么国家政策、相关规定,就真的变成了废纸。只要是农民不闹事,要多少就给多少。
政府本身又没多少钱,打下的欠条都得企业兜着。所以征地拆迁的工作进展特别缓慢。
所以老王家的那个小子一进入到征地拆迁办公室就发挥了很大的作用。他为了拿开发商那几个奖金,纠集了各村的无赖,把每个村子的情况都仔仔细细透露给了开发商。再根据具体的情况制定出“强拆”的办法。
比如哪块地有承包合同,哪块地没有或者已经超出承包期。有承包合同的适当提高补偿标准,稳住一部分人;没有承包合同的压根就没有补偿。
甚至他们会大半夜开着拖拉机直接就去人家的地里把庄家都压了,反正你们没有合同,我们压的是无主的“野草”。
庄家被毁的人家因为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这地里原来不是野草而是庄家,更没有证据说明那些庄家是他们家的,所以也就只能吃哑巴亏。每天都能听到有人坐在地头上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