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暮阳抬眼看着长身而立的安敬之,落寞地说道:“可是,难道您没有想过,雨萱或许还会因为别的事情想起过往来吗?”
安敬之自是知道无法排除所有的可能,也无法去预测未来。他似自言自语般说道:“作为父亲,我已经别无选择。雨萱每次晕倒,我和你阿姨都会感到恐慌,害怕雨萱颅内的血块会让她陷入危险。如果,那一天终究会来,我也希望是在很久很久以后。”
“您知道的,我喜欢雨萱。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我都喜欢着她。所以我才会选择回国,想要陪着她走过这段最艰难的时光。叔叔,我从未想过要让雨萱想起过往,找回那些痛苦的回忆。”李暮阳阴郁的眼神望着安敬之,继续说道,“叔叔,请相信,医学会越来越发达,雨萱脑袋里的血块,肯定会散去的,她会没事的。。”。
听见李暮阳说那些话,安敬之并没有觉得惊讶,暮阳和雨萱从小青梅竹马,两家大人还时常开笑要把两个人撮合在一起。
可是,这一切,在得知雨萱颅内有血块的时候,便不能兑现了。安敬之沉默地看着窗外摇曳的树枝,沉重地说道:“我不敢再和命运做赌注。现在,我和你阿姨唯一的愿望就是排除一切可能的因素,让雨萱能健康快乐地过好当前的每一天。其他都不再重要,你也忘记那些事吧。”
山雨欲来风满楼,疾风开始在窗台呼啸。李暮阳把其他的话都压在了心底,他用单手掀开被子,单薄的身上穿着淡蓝色病号服。手臂上厚厚的石膏显得异常笨重,却并没有给他阻挡住任何的疼痛,他从未想过自己的手竟会如此不便,他咬牙站起身来。
“快下雨了,我去把雨萱接回来,不然会淋湿的。”李暮阳这么说着。
“暮阳,不用了,”安敬之看了一眼李暮阳的手臂,拉开了房门,缓缓说道,“希望你能早日康复,早日回到美国,再不要和雨萱有任何交集。”
他的话仿佛掷地有声,李暮阳直直地站在原地,狂风挤进窗户,吹乱了他的头发,连同他的心。
他不知道,此刻,安雨萱也正呆愣地站在病房前。她以最快的速度做完爸爸交代的事跑了回来。隔着门缝,爸爸在说:“希望你能早日康复,早日回到美国,再不要和雨萱有任何交集。”
雨萱正要推门的手,僵硬地停留在半空,她做梦都没有想过,平素里温文尔雅的爸爸,竟然会对李暮阳说出这样冷漠的话。
安敬之不去看李暮阳的神情,心事复杂地打开了房门。
门被打开的瞬间,雨萱的长发被迎面而来的疾风胡乱地吹动起来。安敬之惊讶地看着站在门口的女儿,面色紧张地问道:“雨萱,你怎么在这儿?你不是出去了吗?”
病房里,李暮阳听到安敬之的声音,也吃惊不已,他不知道雨萱都听到了些什么,他的心开始有些混乱,忍住手臂传来的剧痛,李暮阳朝门外走去。
雨萱的眼眶有些发红,她抬起头,迎向父亲的眼神说道:“我刚回来。不然也不知道您对李暮阳说了那么过分的话。”
“雨萱,不是你想的那样。”安敬之想要跟女儿解释,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手足无措地看着女儿。
安敬之的话刚离口,李暮阳便已经站到了雨萱身前,他笑着说:“回来了?快下雨了,还打算去接你呢。”安雨萱看了眼李暮阳有些苍白的脸颊,不安地说:“你怎么下床了?医生不是说这几天要特别注意吗?”
李暮阳笑笑说:“不打紧,在床上躺着也难受,还好刚才能和叔叔聊天解闷呢。”安敬之感激地看了下李暮阳,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雨萱,跟爸爸先回家吧。”安敬之声音低沉地说,“快下雨了。”
雨萱却只是望着安敬之,低声说道:“爸,我现在还不能离开医院,李暮阳需要人照顾。”
“雨萱,你不用担心,我会给他找最好的看护。”安敬之连忙说道,“其他都由我来安排就好,包括暮阳回美国的事。”
听到安敬之叫出李暮阳的名字,雨萱有些发愣,原来爸爸也可以把李暮阳的名字叫得那么熟稔,可是她却无法理解爸爸为什么要说让李暮阳不再与自己有交集,这样让人心寒的话。
见雨萱沉默,安敬之以为这样的沉默便类似于默认,也便柔声对女儿说:“走吧,雨萱,我们回家。”
安雨萱摇摇头,对安敬之说道:“爸,之前怕您担心,我才什么都没说。可是这样对李暮阳太不公平了,您可能不知道,李暮阳是为了保护我才受伤的。”
“雨萱。别......”李暮阳见此情形,想要制止雨萱再说下去。雨萱看了他一眼,再看看爸爸疑惑的眼神,索性把昨晚的事全说了出来。
“爸,您不觉得,让李暮阳离开这样的话,太过残忍了吗?”末了,雨萱声音颤抖地看向安敬之。
雨萱的话刚离口,在震惊与庆幸两个孩子安全的同时,安敬之的脸色也变得复杂起来,他颓然地坐到走廊边的长椅上。这个中年男人仿佛一瞬间苍老了许多,他原以为只要让暮阳那孩子离开,一切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