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学回家的路上,因为雨萱的身体不舒服,齐耀便坚持要载她回去。
一路上,两个本就沉默的人,似乎更沉默了。雨萱看着不断后退的街景,发起呆来。
齐耀犹豫了好久,终于找了个话题,他说:“其实你可以拒绝的。”
安雨萱没有听明白他在说什么,疑惑地看着他。
齐耀想起班主任说完话,雨萱的反应,他说:“校庆的事,如果你不想参加,我明天可以去跟老班说,那无非只是种形式。”
听完齐耀的话,雨萱不再说话,只是呆呆地望着街道出神,直到齐耀的自行车安稳地停在了小区门口,他连刹车都小心翼翼。
安雨萱道了谢谢,看着他缓缓消失在拐角,这才慢慢走回家。
进屋后,她缓缓地坐到沙发上,脑海里却忽地想起假期里看过爸爸往书房里小心翼翼放过什么东西,她站起身,推开爸爸的书房门,犹豫着拉开玻璃书柜,果不其然,一把别致的纯白色小提琴静悄悄地立在第二层。
雨萱紧紧地盯着那把提琴,身体不由自主地有些发抖,她猛地关上书柜的门,跑回了卧室。
在厨房忙碌的叶婉芝,被这突然传来的声音惊动,她擦干手上的水渍,快步朝雨萱的卧室走去,房间里没开灯,雨萱此刻像只小猫似的蜷缩在窗帘下。
叶婉芝轻轻把女儿搂在怀里,柔声问道:“怎么了?”
雨萱的声音有些发抖,她无力地说:“不是答应过要把小提琴丢掉的吗?为什么还在家里?”
叶婉芝想起刚才的声音,这才意识到雨萱是看到了雨藤常用的那把小提琴,她想起出院那段时间,雨萱每当看到那把小提琴便会情绪失控。
可那是雨藤无数次拿过奖项的象征,那也是雨藤生前最热爱的东西,他们无力割舍。搬家时曾想过把它留在榆城的家里,可叶婉芝的心里终是不忍,她不忍把象征着雨藤的回忆留在原地,就如同,她无法真正承认雨藤去了天国的事实。
这个城市是新的,这个家是新的,装潢与家具叶全都是崭新的,就连重新健康起来的女儿,也是全新的。
叶婉芝和丈夫以为,这样便能安稳地过下去……
可是藏在心底的东西又怎么能被抹掉呢?她失去了宝贝儿子,如今那些陈旧的回忆又要开始折磨脆弱的女儿了吗?想到这,叶婉芝的眼泪扑簌地往下掉。
看着母亲面颊的泪水,安雨萱有些发呆,那是记忆里第一次见妈妈哭得如此伤心。
安雨萱的心猛地一痛,是自己让妈妈难过了。她紧紧抱着叶婉芝,不住地说:“妈妈,我错了,对不起。”
安敬之打开灯,房间里的母女俩正抱在一起哭得像泪人。
他缓缓蹲下身,昏黄的灯光照在他的脸上,仿佛瞬间老了好几岁。他安慰着把妻子和女儿扶起来。
安雨萱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爸爸将妈妈扶去客厅。
安敬之帮妻子盖好毯子,又站起身将卧室里的窗帘拉开,窗外的路灯都亮了,像一排不断延伸的灯笼。
他坐回叶婉芝的身旁,轻声地道:“不是说好了要一切重新开始吗?怎么在女儿面前哭上了?”
叶婉芝看向窗外,沉默地说道:“雨萱又看到了那把小提琴,那就像她的梦魇,怎么也无法摆脱。”
安敬之叹了口气,说道:“我明天把它送回榆城的老房子吧。”他转过身,从衣柜里,拿出个相簿,无力地说道:“还有这些相片。”
叶婉芝顺着他的手看过去,画面定格在一棵盛开的槐树下,一身黑色礼服的少年与身穿蓝色长裙的安雨萱正拉着小提琴,相对而立,优雅而美丽。少女长发披肩,皮肤白皙,笑容浅浅。少年有着乌黑的短发,黑白分明的双眸,就连笑起来的模样竟与雨萱那般相似。那是多么年轻又富有朝气的笑容啊......
安敬之知道,无数个夜晚,妻子会偷偷看着相片抹眼泪,早上起来却又若无其事地做早餐,叠被子。他知道她心里的苦,可是医生的话犹在耳侧,雨萱的选择性失忆,除了她自身的心理因素,主要还是因为脑袋里无法清除的血块,那血块的位置太过特殊,无法动手术,只能保持现状。
安敬之还记得医生说,稍有意外,血块便会刺激脑神经,造成永久性的创伤。这个家已经输不起了,除了给雨萱一个全新的环境,让她无忧无虑地生活,他们已经没有别的办法。
沉默中,叶婉芝说道:“是我太自私了,都拿回去吧,以后我们好好生活。”
安敬之把所有的旧回忆都打包妥当,他走进雨萱的房间,雨萱正看着窗外发呆。
他走过去,站到了女儿身旁。雨萱转过头,木然地叫了声:“爸。”随后又自责地说:“我让妈妈难过了。”
安敬之轻轻地说:“你妈妈没事,只是突然想到了些旧事,有些难过。”
“和那把提琴也有关系吗?”雨萱抬头问,明亮的双眸里带着些说不出来的情绪。
安敬之摇摇头,说道:“今天怎么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