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叶小夕蜷缩在屋子里,静静听着外面传来的对话,心里越发难受起来。
最近她的肚子越来越大,已经不能够随意走动了。
夕园里认识她的人很多,丰佑暗自收留她,好不容易避开一些人的耳目,她不能让丰佑的苦心白费。
清汉,你到底什么时候能回来?
她忽然忧愁起来,觉得这样躲藏的日子似乎没有尽头。
肚子里的孩子轻轻踹着叶小夕的肚皮,令她紧蹙的眉头渐渐舒展开。
是了,她不能这样自我放弃,她既然能够从那些人的手里逃出来,自然也能够重新回到清汉身边。
夕园一如既往的平静在一个清晨忽然被打破了。
周芷音接到了一个电话,她暗自抓紧话筒,脸色蓦地变得苍白起来。
“你确定?”她咬着唇,一字一字地询问。
电话那头传来快速的声音,似乎跟她说着什么,她听得很仔细,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目光变得脆弱而恐惧起来。
“好,我知道了。你要的钱我随后会打给你。”她慢慢搁下电话,眼神蓦然变得阴沉起来。
正巧兰嫂端着一杯咖啡从周芷音身边经过,她不经意地抬起手,兰嫂惊呼一声,手中的咖啡杯应声而落,滚烫的咖啡立刻洒在了周芷音的手臂上,疼得她脸色一变,发出了一声尖叫。
门外的张叔闻讯赶来,一眼就看到了地上的狼藉。
正要上前帮忙收拾,周芷音忽然一脸怒意地起身,狠狠给了兰嫂一耳光。
所有人都愣住了,一时之间,谁也没敢轻举妄动,眼神中全都是惊骇。
兰嫂也没想到会挨这一巴掌,她饱经风霜的脸上露出一丝不敢置信的神情,在李家干了一辈子,她一直都被人尊为长辈,平时就连少爷对她也是客客气气的,可这个女人,居然敢打她?
“兰嫂,清汉对你们仁慈,不代表我也要对你们仁慈,以后嫁进李家,一切的规矩就该由我来立。李叔叔说了,只要我喜欢,以后李家的所有家事都由我来做主,所以你最好不要倚老卖老。这段日子相信大家也看到了你对我的怠慢,要是我的哮喘一不小心被你气到发作,你就等着卷铺盖早点滚出这里!”
她高高抬起头,仿佛一个胜利的女主人,缓缓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盯着众人。
兰嫂有些愤恨,又有些恐惧地低着头,心里头恨得牙痒痒的,却只能忍气吞声。
张叔自然不敢多说甚么。
而丰佑,他虽然为名义上的管家,可也是一个老得快要走不动的家伙,前些日子还听说他心脏病犯了呢,更是不足为惧。
周芷音忽然觉得,心里长期以来的郁结仿佛全部得到了抒发,她从没有觉得自己活得是这么畅快开心。
往日的隐忍与委曲求全在这一刻全部蒸发,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原本就该这样活着。
她是周家的千金小姐,不是吗?
明明就该趾高气扬地活着,好好发挥周家带给她的名利才是,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居然忘了这种本能的?
周芷音微微垂下眸子,冷冷一笑,“明天,我会派几个真正的职业管家来夕园教教下人,佑叔,你年纪虽然大,可毕竟也是管家,跟着学一学总是有好处的。”
一场风波乍然掀起,却不知何时才能真正平息。
兰嫂带着脸上的巴掌印回到房间里,强忍着羞耻与委屈给叶小夕铺床收拾行李。
叶小夕搁下手里的书,一眼就看到了她微微肿起的脸颊。
她怔了一下,缓缓走过去,抬起兰嫂的脸,“兰嫂,这是怎么回事?”
兰嫂疼得立刻捂着脸,眼泪扑簌簌地落下来,“小夕小姐,我可能坚持不到您的孩子生下来了,我在家里的日子,恐怕不好呆了……”
窗外天色沉沉,伴随着兰嫂呜咽的声音,叶小夕紧紧握住拳头。
周芷音究竟想飞扬跋扈到什么时候?
一切都是一场梦境在飞扬,梦里,似乎有一张女人的凄惶面孔在扭曲,挣扎,放大。
那女人忽远忽近,一张俏丽的脸上满是怨恨。
周芷音忽然从梦里被惊醒,立刻坐了起来,满身大汗。
她怎么忽然就梦见那个女人了呢?
周芷音揭开被子,有些心虚地奔到桌子前,一口气灌了许多水。
落地窗帘的缝隙中,隐约能瞥见兰嫂端着一碗鸡汤缓缓行走在路上。
听说最近兰嫂的食欲很好,总是在厨房熬一些补汤。
周芷音靠在墙上,脸上露出一丝冷冷的笑意,脑海里闪过那日接到的电话。
“抱歉,周小姐,据我们所知,那位叶小姐凭空消失了,我们到处找都找不着她。那些地头蛇也都说不知道叶小姐的行踪。如果我们没猜错的话,或许叶小姐已经回国了。”
如果回国来,那么叶小夕的第一站会是哪里呢?
周芷音尖锐的指甲深深刺入了手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