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冕成轻轻给叶小夕拉上被子，双手插兜走出去，隔着门缝，隐约瞥见吴冕成与医生在交流什么，他的侧脸看起来很严肃，似乎心情不太好。
叶小夕的脑袋很混沌，却又转动得飞快。
眼见吴冕成随医生离开，她立刻掀开被子，不顾脚上的伤势，一瘸一拐地走出病房。
路过的病人一脸惊讶地盯着她，也是，一个蓬头散发，穿着病号服的女人像女鬼一样在大厅里飘荡，换做谁都会感到不解的。
叶小夕脚步急促，生怕被吴冕成抓到，直到一脚跨进电梯里，她才松了口气。
那天在兰芝会馆发生的一切仍旧历历在目，可她来不及伤心。
叶小夕执拗地想要见到李清汉，问一问他，为什么，究竟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那天她吻上去的时候，他明明有感觉的不是吗？
司机不耐烦地按着喇叭，“喂，小姐，我都围着这条马路转了一圈了，你到底要去哪里？”
叶小夕这才晃过神来，轻声说：“去浩瀚集团。”
司机闻言，打量了叶小夕一眼，见她穿着医院里的病号服，脚上只有一双拖鞋，顿时带着一丝狐疑打量了她一眼。
“小姐，你有钱吗？”司机冷不丁地问出一句。
叶小夕呆滞了几秒钟，缓慢地摇了摇头。
两秒钟之后，车门打开，叶小夕被司机用力推了下来。
叶小夕急忙上前拽住车门，“喂，等你送我到了目的地就会有人把钱给你……喂师傅你别走啊……”
司机一脚踩下油门，嘴里嘟囔着，“真扫兴，大白天的居然遇上个精神病。”
四周人来人往，打量和猎奇的目光令叶小夕感到浑身不自在。
她有些别扭地双手抱住孱弱的肩膀，回头的一刹那，一丛雪白的喷泉倏地从地底下冒出来，像白孔雀开屏一样射出水花。
阳光下，空气中出现一道淡淡的彩虹，广场上的流浪歌手忧郁地弹着吉他，低吟浅唱着一首黑人爵士歌曲。
风变得轻了，四周的人好像消失了，整个世界，天大地大，只剩下叶小夕。
她噗嗤一笑，眼泪从眼角轻轻滑落。
原来这里是世贸大厦，李清汉和她曾经约会过的地方。
那时候，他牵着她的手，旁若无人地在众目睽睽之下吻她，没想到时光荏苒，这么快，那束细碎而又隐秘的快乐就这样消失了。
李清汉不要她了。
她只要想一想，就觉得胸口疼得快要窒息过去。
他分明说过，无论发生什么事，永远都要相信他。
她仍旧相信他，可命运的天平却早已经发生了倾斜。
叶小夕站在天阶的最高处，纤细的睫毛轻轻颤抖，阖上眼睛，面容安静祥和。
她轻轻张开双臂，迎着风，深深地呼吸着自由的空气，脑袋里忽然一下子明了起来，似乎有什么东西从脑海里一闪而过，快得令人抓不住。
几声小孩子的喧闹与笑声从身后传来，清脆，悦耳，忽然，笑声戛然而止，一声恐惧地尖叫响起。
叶小夕一惊，正要回头，身体已经被提前抱进了一个宽厚的怀里。
一块滑板擦着男人的身体飞了出去，掉在阶梯上，骨碌碌滚了下去。
叶小夕怔了一下，抬起头看向揽住自己的吴冕成，他的脸上带着一丝如释重负。
他怎么也跟来了？
几个小孩匆匆奔到叶小夕面前，一脸害怕，却仍旧鼓起勇气道歉，“姐姐，对不起，请您原谅我。”
吴冕成眸中闪过一丝冷光，恶狠狠地冲几个小孩子吼道：“再在这附近玩滑板，我就把你们统统捉去警察局！”
孩子们面面相觑了一眼之后，齐齐张开嘴巴，哇哇大哭起来。
叶小夕觉得有些头疼，忍不住深吸一口气，冲他莞尔一笑，“干嘛跟孩子们过不去？我不是没事吗。”
她这一笑，仿佛乌云尽散，明眸皓齿，明媚得一如当年初见。
有多久没有见到叶小夕这样灿烂的笑容了？
连他自己也没察觉，他的声音比起之前不知道温柔了多少分贝，目光柔和中带着一丝凝然。
“以后不许一个人独自出门。”
仿佛一个丈夫仔细叮咛妻子般宠溺。
叶小夕的心思全然不在他身上，她忍不住撑了个懒腰，冲吴冕成笑了笑，“你放心，你会照顾好我自己。”
她一蹦一跳地跳下台阶，看得吴冕成眼皮直跳，他忽然想起医生的嘱托，瞬间上前两步。
可紧接着，看着她的背影，吴冕成的脚步又顿住了。
他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叶小夕的腹部，直到她双脚落到平地上，回头看他，“别愣着了，快过来呀。”
吴冕成不知道是有些失望，还是松了一口气，他慢慢地走下来，她的笑容刺得他的心情有些发苦。
“喂，女人，你打算一直穿着这套精神病装在路上溜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