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国,地处大陆南端,山脉绵延,群山林立,素有“山国”之称,往往百里之外,难通人烟,更有大江环绕阻隔,水脉交错纵横,故虽幅员辽阔,却反倒呈避世之态,民众也便安居乐业,而在这其中南边山脉最密集之地便有一偏僻小山村名为青石村。
青石村,村口,小里河。
此时正值盛夏,虽说前些日子下了阵雨,又是日落西山的时候,河畔石板垒成的小路上仍是有着不少浣洗衣物的妇女、少女,而其中一个佝偻着腰的少年夹杂着在这些莺莺燕燕中就格外显眼,只见他约莫十三四岁的年纪,脸庞黝黑,面容倒是十分清秀,身材壮实,穿着破旧的麻布衣,一双略大的草鞋,而手中提着数个圆筒状得的竹篓,滴滴答答淌着水,似乎刚从河中捞上来。
“王家小郎,今天怎么凑巧这个时辰便要来起鱼篓,莫不是想来偷瞧哪家的小妹?”
“是极是极,小郎也到了要成婚的年纪,不知看上了哪家的,婶娘来帮你撮合撮合,到时候可别忘了请你婶娘家喝酒。”
“二狗哥,今天收获怎么样啊?”
“......”
此时旁人口中的“王家小郎”“二狗哥”听了这些七言八语,本来黝黑的脸上竟浮现出红晕,只见他讷讷道:“今日家中要来客人,爹爹要俺早些起鱼,好让娘亲准备。”说完提着鱼篓加快了些速度,逃也似的往村里走,后面自然是一阵善意的嘲笑声,少年听到后,苦笑着摇了摇头,似乎经常遇到这样的事情,样子十分无奈。
少年名王凡,如同他的名字,普普通通的一个山村少年,祖祖辈辈便生活在这大山中的青石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远离纷乱,也难以与繁华的外界接触,直到最近几代先辈修了山路才颇有改观。
“爹,娘,俺回来了。”还未进门,王凡便喊了起来。
“是二哥!”只见王凡义父母还未说话,一个清脆的声音便隔着篱笆传了出了,然后随着便是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和欢快的语气:“二哥回来了!”话音刚落,一个梳着大辫容貌普通的少女便从屋中急匆匆的出来,见到王凡,脸上笑意更盛,伸出手来便要接王凡手中的鱼篓。
“幺妹莫来,一会弄你一手的的鱼腥味。”王凡嘴上说着,步伐却不停,直溜溜的往屋里走,堂屋一个年纪约莫四十余岁,脸型方正,肤色黝黑,短打扮的中年男子正坐着小凳子上,手上编着竹篾,地上堆着几处成捆的竹条,听到王凡的声音正好抬起头往门口看,脸上浮现起笑容,道:“回来啦,你娘在里屋呢。”此人正是王凡的父亲,王青山。“哦。”王凡应了一声,提着鱼篓便想要往里屋走去。
只见迎面便来了一个约三十余岁的普通妇人,头上插着荆钗,一袭旧衣,似是听到外面的动静方才出来,这便是王凡母亲王氏,她一见王凡便从王凡手中接过了鱼篓,道:“娘来吧,你去房里歇歇去罢。”王凡点了点头,又道:“娘,大哥进山了这会还没回来呢?”
“没事,想是有什么事情耽误了,等会让让你爹去山上瞧瞧喊喊。”王氏柔声道,忽又想起:“先换身衣服,这个时辰,你四叔该来了,待会好去村口去接你四叔去。”“诶,娘,俺知道。”王凡点点头,随即便往里屋走去。
不过半盏茶的功夫,王凡换了套六七成新的青布衣,又重新理了理头发,招呼了一声家里,便出了门直往村口去。
夏日漫长,眼见的要落的太阳却迟迟不见落下,片片白云也染成了橙色的云霞,一眼望去,煞是美丽。尽管已经苦等了半个时辰,又因怕坐在石头上弄坏了身上难得的‘新衣’而一直站着,王凡黝黑的脸上却丝毫没有显出什么不耐的神色,只是默默的站着,偶尔有出进的村民时才打打招呼,说上几句话。
天色终于还是渐渐黑了下来,正当王凡以为四叔今日来不了,准备回家的时候,若有若无的马蹄声、车轮滚动声隐隐约约的传了过来。王凡到底不过一个半大的少年,尽管比起同龄的小孩已是算成熟懂事,听到这声音,依旧不禁神色一喜。因为这山村里除了自己的四叔偶尔回来的时候,平日里是没有半点马车的声音的。
说起王凡的四叔,倒也是个有能耐的,虽然与王父系出一胞,也未曾进学,却硬生生靠着不同同龄伙伴的聪明脑瓜和机智圆滑,在离村附近十里处的青石镇上一家不小的杂货商铺里做到了掌柜的地步,更是在镇上有了一套还算不小的房宅,在村里已经是传为佳话,而尤为难能可贵的是,自己站稳脚跟之后没有忘了自己的穷苦兄弟。除了其早夭的二哥,王凡的大伯五叔都在店里帮衬,跟着做点事,这些年也过得不错,还在镇上买了小房,除了到过节、祭祖的时候,几乎都没怎么回村。
至于王父,一来因为怕太麻烦四叔,二来兄弟都去了镇上,家中田地无人照料,故留在了村里,王四叔苦劝不得,只好不定时抽空回村,要么带上些新旧衣物,油盐酱醋,要么则是各种镇上的新鲜物件,零嘴糖食,钱财王父定然不要,这些东西却是不好拒绝,故而家中大小对王四叔历来是极亲热敬爱的。
果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