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昂皱着眉头问道:“什么檄文?”
此时曹昊方才看清进来的是谁,原来不是别人,却是之前有过一面之缘的刘晔。要说这刘晔,本是庐江太守刘勋的麾下,后来刘勋为孙策所败,遂率领部众投了曹操,刘晔便也跟了过来。此人身份倒也颇为显赫,据说是光武帝刘秀之子阜陵王刘延的后代,这个分量可是要比刘备的孝景帝玄孙强上许多,不过刘晔他深谙树大招风之理,只是一味韬光养晦,并不十分乐意出头,所以如今也只是在曹操帐下做了一名小小的谋士,所幸此人聪敏过人、才干优长,故而为曹操所喜。
刘晔听到曹昂相询,不敢怠慢,连忙拿起手中的那卷檄文说道:“那袁绍不满足于北方四州,如今大有图谋天下之势,如今意欲兴兵来犯,已经命人写下一篇檄文,上面言语不堪入目,实在是欺人太甚。”
曹昂好奇道:“哦?竟有此事,我且看看。”
说罢曹昂从刘晔手中接过檄文打开看了起来,起初他尚且逐字句观读,但看了片刻之后,便见他脸色有些发青,快速往后面扫了几眼之后,他便双手颤抖地将这檄文揉做了一团,满脸怒气地说道:“此贼实在是可恨,是可忍孰不可忍!”
曹操见状,忍着头痛咳了几声说道:“子修,你怎么还如此不冷静,那上面写了些什么啊,就让你如此失态?来,读于我听听。”
曹昂说道:“父亲,非是孩儿动怒,实在是这上面言语太过难听,甚至辱及先祖,让人难以忍受。父亲让孩儿读出来,孩儿实在是难以开口。”
曹操呵斥道:“让你读你便读,哪来那么多理由!”
曹昂只得硬着头皮答应道:“是,父亲。”
说罢曹昂展开那被他揉成一团的檄文,从头开始读道:
“盖闻明主图危以制变,忠臣虑难以立权。是以有非常之人,然后有非常之事有非常之事,然后立非常之功。夫非常者,固非常人所拟也。曩者,强秦弱主,赵高执柄,**朝权,威福由己时人迫胁,莫敢正言终有望夷之败,祖宗焚灭,污辱至今,永为世鉴”
曹操听至此,开口说道:“这文笔很是不错嘛,开篇立论颇有恢弘之气,言辞恳切入理,想必出自大家手笔。你继续往下读吧。”
曹昂继续读道:
“及臻吕后季年,产禄专政,内兼二军,外统梁、赵擅断万机,决事省禁下陵上替,海内寒心。于是绛侯朱虚兴兵奋怒,诛夷逆暴,尊立太宗,故能王道兴隆,光明显融:此则大臣立权之明表也”
曹操靠在床上细听,不想曹昂读至此,却忽然没了动静,因而疑惑道:“继续读啊,怎么不读了?”
曹昂面色为难地说道:“不是孩儿不想读,实在是后面的言语辱及父亲和先祖”
曹操看了曹昂一眼,他自知曹昂素来最重孝道,让他继续读下去怕是为难他了,于是曹操对曹昊说道:“安民啊,既然子修读不下去,那么便由你接着往下读吧。”
曹昊一愣:“我?”
曹操点了点头说道:“嗯,读吧。”
曹昊心中不由得咯噔了一下,那讨贼檄文上面写的什么,他可是知道的,文章虽然精彩,但却比骂街还难听,要是曹操听他念完之后,一个没忍住,一刀砍了他,那他岂不是冤死了。不过此刻既然曹操已经开了口,他却也无法推诿,只得把心一横,接过那檄文继续往下读起来:“司空曹操:祖父中常侍腾,与左悺、徐璜并作妖孽,饕餮放横,伤化虐民父嵩,乞匄携养,因赃假位,舆金辇璧,输货权门,窃盗鼎司,倾覆重器。操赘阉遗丑,本无懿德,僄狡锋协,好乱乐祸。”
读完这一段,曹昊自己的冷汗都下来了,这和传说中的骂人祖宗十八代也没什么区别了,不过反观曹操,竟让人意外地没有任何表示,曹昊值得心怀忐忑地继续往念了下去:“其得操首者,封五千户侯,赏钱五千万。部曲偏裨将校诸吏降者,勿有所问。广宜恩信,班扬符赏,布告天下,咸使知圣朝有拘迫之难。如律令!”
这檄文洋洋洒洒下来,足有一千六七百字,却言辞恳切、一气呵成,曹昊全部念完之时竟然感觉有些气血翻腾,足见其煽动力之强。当他缓过神来再看曹操之时,却发现曹操靠在床上竟然大笑了起来。
曹操拍着手笑道:“妙哉,妙哉,当真是篇好文章啊。”
曹操说着竟然一个翻身,从床上起身走了下来,哪里还有病痛之象?曹昂有些惊诧地问道:“父亲,您这是?”
刘晔也在旁说道:“主公切莫过于挂怀此事,保重身体要紧啊。”
曹操则是摇了摇头说道:“这篇檄文写的乃是入情入理,发人深省,实乃难得一见的佳作。我本是头痛欲裂,但听完此文,竟是感觉犹如寒芒在背,冷彻心扉啊,这一下竟然连我的头疾都一并医好了。”
曹操说罢摆了摆手,吩咐刘晔退了下去,之后继续对曹昂和曹昊说道:“此文虽然颇为刻薄,但所述事件却无不是实事,由此可见,我曹某在天下人的心中已经变成了这般凶狠狡黠之徒。虽说这正是我想要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