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忧谷只有南北纵横两条街,谷中的人多集中在东街居住,愈往西愈显偏僻,不过,西边虽是僻静,却有无不知的枯木斋书香四溢。木兮素日就常道:“都说秀色可餐,我却觉得无不知爷爷的书香更令人垂涎,若有幸在那里住个一年半载,必成饱学之士。”然而,无不知爷爷视书如命,轻易竟不叫人进他书斋。
木兮想着虎类天性昼伏夜出,喜欢山林旷野,必是往西边去了,她就一路走一路低声唤着:“紫虎,快点出来,”然而四野沉寂,却无一点声息回她。走着走着,木兮渐渐觉得仿佛有人与她一同并肩而行,她快那人便快,她慢那人便慢,她驻足不前,那人若有若无的呼吸吹到她脸上,她鬓角的头发飞舞起来。木兮的心悬着,却不敢大叫。只是上上下下,前前后后看着自己身周的景物。
刹那间,天空划过一道闪电,扯破了四周的宁静,木兮听到街里像是有人在嘶喊。虽然听不清楚喊得是什么,既然有人声传来,她的胆子不禁大了起来,拔足向街里跑去。可是,那人还如影随形一般跟着她,甚至于,木兮已经感觉到他指尖的温度,那是有一双无形的手,正大张着向她扑来。木兮拼命地跑着,忽然脚下像是踩到一件物什,她整个身子站立不住,向前倾倒。这回,她才“啊”地大叫出声。接着,一双手稳稳扶住了她,木兮不由大喊:“救命呀!”登时,村里响起敲锣的声音,星星点点的火把,很快聚成一团。
晨风道:“木兮,别喊,是我,你看你,这下把大家都惊动了。”
木兮见眼前这人果然是晨风,不禁咧嘴哭道:“晨风哥哥,刚才吓死我了。”
晨风警觉地看下四周,问:“你晚上不睡觉,跑这么远的地方,又是来找乐子的?”
木兮苦着脸道:“哪里有乐子,有鬼还差不多。”
晨风扳着她的肩膀,问:“你看到什么了?”
木兮挣脱晨风,心有余悸似的,道:“我总觉得有人跟着我。”越想越是害怕,木兮说话不禁打起了结,“晨,晨风,哥,哥哥,你怎么在这儿?”
晨风见她已经被吓得不轻,有些话不好出口,便道:“文四哥回家发现文四嫂不见了,喊我们出来一起找人。”
他话音才落,草丛中传来一个细微的声音,道:“我,我在这里。”
木兮与晨风对视间,得出的是同一个答案:文四嫂在这里。两个人寻着声音走过去,只见文四嫂伏在草丛中,气息微弱。木兮刚要伸手扶她,晨风厉声道:“不要碰她,快走。”木兮尚未做出反应,晨风已拉着她退后了好几步,与此同时,方才还气若游戏丝的文四嫂豁地一跃而起,扑向他二人。木兮躲在晨风身后,见平日里总也笑逐颜开的文四嫂面相狰狞,仿若换了一个人,上下牙格格地打着架。
无忧谷凡几百年都宁静无事,今日出了这怪事,晨风暗自吃惊,面上却看不出任何端倪。他叫木兮退远些,自己拔出宝剑,与被妖化的文四嫂对打起来。木兮平日随着晨风东奔西走,只道晨风的武功便是高强,哪知,遇到妖化的文四嫂,他因顾忌着不肯伤到文四嫂的真身,只是招架,并不还手,渐渐竟力支见拙。而文四嫂披散着头发,伤人的力量一寸一寸抵达发梢,随便一摆头,便是万千利箭激射而出。晨风为护木兮,自己身上被利刃划了一道又一道。木兮暗道:“若是晨风哥哥都打不过这个妖怪,那谷中还有几人是它的对手?”
被妖魔附体的文四嫂仰天大笑不止:“还道你们有多大本事,也不过如此。这般看来,只是我一个就足以将这里夷为平地。”
晨风初时实在怕刀剑无情,伤了文四嫂,身上才或深或浅受了这妖怪不少的伤害,但他眼看妖怪自恃附着别人的身,打斗起来不管不顾,他低吼一声,唤出翠玉剑。再鼓足精神迎战妖魔。只见晨风将把翠玉剑舞得既快且妙,那妖怪的功力一时只是在外围回转,再达不到他身上。晨风边打边退,退到木兮近旁,飞快地说道:“你看我与它打斗,若有间隙,你速速离去,我纵然受伤,绝无大碍,你凡人之躯,恐受它所害。”
木兮道:“晨风哥哥向来教导我要临危不惧,我怎可弃你而去。”
晨风听了,暗暗着急,匆匆瞥了一眼远方,见火把通明,仿佛星火燎原,但是人声鼎沸,恐怕大家并不知这里发生了什么事。他急急道:“木兮,你快跑,不要让大家来这边。”
木兮忽然指着“文四嫂”的身后,欢喜道:“这下好了,救兵来了。”
“文四嫂”不知是诈,虚虚晃了一招,身子向后退了退,飞快地扫了一眼身后,四野茫茫,哪里有半个人影。她不禁阴森森地笑道:“你们也就这点微末本事。”
木兮掏出并未用完的隐身丸,道:“晨风哥哥,快!吃一丸,她就看不见我们了。”说着自己飞快地放了一丸药在嘴里。晨风神色古怪地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最后抓着她后背的衣服,将她远远掷了出去。木兮在空中犹自大喊:“晨风哥哥,木兮不怕。”
谷中诸人擎了灯笼、火把从四面八方赶了过来,后面有人拼力敲着铜锣,如此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