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歌乱,在没有来到朝歌之前,李旦就已经深刻知道了这一点。
远在鹿驿城的时候,不单单是潘绍坤的话,还是鲜花郡主所说,都让李旦有这种感觉,所以李旦一直避免去趟这浑水。
然而,哪怕李旦想破脑袋也没想到,会有一位皇子出现在潘绍坤所说的那个事件之中。
下意识的,李旦问了一句:“哪位皇子?”
“这个你就别问了。”
潘绍坤摇摇头,慢慢说道:“总之,完全可以确认的是,有一位皇子是和委员长他们在一起出现过。”
“好,我不问。”
李旦默默点头,知道潘绍坤其实心中有数,但不愿说。
然而他并不怪潘绍坤不告诉他,反倒心存感激。
现在这个乱局,知道的越多未必就是好事,尤其是对一个一心想要置身事外的人来说。
想想昨天晚上自己的思考,李旦越发清晰的确认,现在朝歌的乱局,真的就是一场里应外合的乱局,假设没有这位皇子的在内接应,东北军乃至于引弓之民那伙人,怎么可能那么容易的进入朝歌呢?
皇帝陛下千年之期即将到来的这个时刻,关于皇位的争夺,从昨天晚上的事情看,已经是到了水深火热的时刻。
在现在这个时候,本身如履薄冰一般处在时间外围的李旦,任何选择都不如暂时离开朝歌更为稳妥。
下意识的想到了来自于皇帝陛下的命令,李旦心头微热,浅浅一笑,说道:“我一向是比较听话的人,这一次当然要听皇帝陛下的安排。”
潘绍坤忍不住笑了:“是啊,你当然是听话的人。”
当然听得出来这话之中的调侃意味,李旦也不以为意。
悄悄的摸了摸藏在身上的那个小匣子,李旦忍不住的想到,皇帝陛下在匣子之中究竟留下了什么?
这一天的上午,郡主府收到了国立法术学校的一个口信,询问鲜花郡主是否愿意出去散散心?
这一天的中午,李旦和鲜花郡主先后亲自来到皇宫请命,一个说要出去剿匪,一个说要和李旦一起出去剿匪。
这一天的下午,国立法术学校有十个学生被选出来,跟随校长大人一起远行试炼。
事情发生的很快,几乎是在李旦的口信和鲜花郡主进宫的消息刚刚传送到了有心人的手里,李旦就已经携鲜花郡主,带着冯丹、孙雯、姬发三个追随者和十个学生离开了朝歌。
当他们的背影消失在朝歌城南城门外的时候,刚刚收到风声的太子殿下端坐在门下中书的书案背后,发了很长时间的呆。
然后,他有些愤怒的把手中的笔摔在了地上。
同一时间,二皇子捏碎了手里的茶杯,三皇子默然半晌,饮尽杯中凉茶。
当天晚上,门下中书收到了十三封告病的奏折,其中还有六封以病重年高为由,祈求告老还乡……
………………
………………
朝歌的乱局,李旦始终保持着置身事外的态度,而同样一向保持低调的当然就是鲜花郡主。
然而,作为举世皆知皇帝陛下最为疼爱的女儿,就算鲜花郡主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也是一股不可小睽的力量。
虽然没有任何证明可以证明什么,但是很多人都相信,朝廷之中有相当一批官员唯鲜花郡主马首是瞻,这一次,那一批集体出现的告病奏折,似乎是印证了这一点。
既然鲜花郡主在这样的关键时刻选择了远遁,忠诚于鲜花郡主的那些官员,当然也会用另外的方式试图离开朝歌这个是非窝。
皇宫之中。
一身便装的皇帝陛下饶有兴趣的摆弄着御书房里的一个盆栽,细心的修剪着盆栽之中多余的枝叶。
而在御书房之中,一位难得出现的客人一脸严肃,甚至带着一点点的不满,沉声说道:“这一招有点无赖了吧?”
“是么?”
咔嚓一声,皇帝陛下剪掉了一段乱枝,说道:“两个孩子都还是孩子,既然有心为国家做点事情,朕当然不能寒了他们的心。”
“问题在于,你很清楚的知道,这种试炼根本没有意义。”
能够用这种语气和皇帝陛下说话的,当然只有教宗大人,教宗大人严肃的说道:“国立法术学校这才开学几天,有一个星期么,就让他们出去试炼,你觉得有意义么?”
“我从来不认为什么事情在什么时候一定会有什么所谓的意义,一切的一切,关键其实还是在人的把握。”
皇帝陛下悠哉悠哉的说道:“就像是李旦当初亲自选择的那十个学生,照着我们的眼光看,根本都是一些一辈子都没希望的人,但真实的情况是什么?这十个学生,经过这几天在国立法术学校的学习,进步最小的都进了一阶。”
“所以啊,我不认为李旦说要出去试炼有没有意义,我只是认为,李旦有李旦自己的理由。”
皇帝陛下笑眯眯的说道:“年轻人嘛,摔打摔打也是好的。”